宁好扶额,转身往卧室深处走:“真不应该闪婚, 我完全不了解你。”
他很着急地跟在她身后:“你后悔了?”
她在床边坐下,和他面对面:“我现在的感觉, 就好像从山里捡了个野人做老公一样,还得带他做社会化训练。”
闻斯峘不吱声,主要是不太理解自己哪里不对,和生活中其他男人——比如李承逸或者宋云开相比,他觉得还是自己正常多了,社会化训练要是都练成他们那样,社会才会出问题。
宁好不再对他冷嘲热讽了,认真说:“你要是想追一个女生,应该去让她知道,而不是让她身边的人消消乐。那幸亏是我不在意的人,如果是我在意的人呢?今天消失一个,明天消失一个,我岂不是生活在恐怖片里?”
你在意的更应该消失,他心想,但理智提醒他不能说。
“你说得对,”他飞快滑跪,伸手揽她的肩凑近想吻,“我现在都直接让你知道。”
“不你等一下。”宁好推开他,觉得教育还没完成,“以后你不要再做恐吓别人的事了哦。”
“但是……”
“但是?”
“你现在是我老婆,如果再有骚扰你的人,我肯定得跟他讲讲道理吧。”
“…………”还真给他找到道理了。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念,
“你老实交代,以前有没有偷听过我的电话、偷看过我的微信?”
“这个绝对没有,我发誓,干过那些我创业失败、公司倒闭!”他还真举三指郑重其事地起誓,末了放低声量,“我是正人君子好不好?”
新概念“正人君子”,她嗤笑。
“那你还有什么缺点一并交代了,别隔三差五给我‘惊喜’。”
“好色算么?”他讨好地欺近,一手拉手,一手抚脸,“最近发现的。”
提起这个,她早发现了他坐在那里有个部位的尺寸就不对劲,忍不住质问:“所以你一点也没把我当回事,我在教育你,你硬、你硬气什么!”
他倾身抱住她:“因为你凶起来更漂亮。”
…………抖m ?
她闻到萦绕在他周身一点淡淡的酒味:“喝酒了?”
“一杯,香槟。跟团队在办公室喝的。”他的唇齿开始流连在她的肩颈。
“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意外申请到国家级的科学基金,虽然没多少钱,但算是一种官方背书吧。”
宁好打心里替他高兴,嘴上玩梗揶揄:“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爱因斯坦?”
他也笑了,顺手把碍事的眼镜摘下放在床头柜,腾出手更专注地予她以快乐。
她肩颈都很敏感,他的吮吻总能很轻易地带给她不受控制的战栗,这时候脑海中却还有根神经绷着:“不要在这里留下痕迹,我明天还得上班。”
“不会的。”他埋头在她沁出细密汗珠的皮肤上游弋,“我研究过了,嘴唇用力才会留痕迹,舌头不会。”
“……”她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喘,“你研究点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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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两人同时起床出门去上班,还能一起吃个早餐,本来心情挺好的一天,在看见餐桌前坐着李承逸和汪潋的一瞬就忽起阴霾。
宁好脚步顿了顿,和闻斯峘交换了一下眼神,调整呼吸,走进餐厅,主动打招呼寒暄:“哥嫂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李承逸朝她看过来,笑眯眯:“临时决定回来,昨晚十一点才到家。”
临时决定?
不过是昨天下午才听到风声,裁员圆满收工了。
宁好皮笑肉不笑,没再接话。
闻家昌到场之前,除了冉冉赶上学先吃着,其他人还没动筷子,桌上只有李路云和汪潋叽叽喳喳的对话声。
闻家昌没来迟多久,进门很高兴:“今天人很齐啊!还是个好天!”
“还有个好消息。”宁好接过话茬报喜,“爸爸,斯峘他们拿到国家科学基金了。”
“噢——”闻家昌大力拍拍闻斯峘的肩,“那很好啊!来来来喝两杯。”
李路云淡笑:“哪有早上喝酒的,你又不要保命啦?”
闻家昌睨她一眼,也没有坚持。
李承逸心里郁结了,他在香港把该办的事高效办妥了,春风得意地回来,刚一露脸,还没得老爸一句夸,就被该死的闻斯峘抢了风头。
心气不顺,说话就忍不住阴阳怪气,他装作虚心请教问:“我不太懂你们那个原理哎,上次关注了一下,是说通过ai什么的算出新材料的属性,新材料还不存在,然后你们把它预测出来根据预测的方向去搞研发,是这个意思吧?”
闻斯峘慢条斯理道:“可以这样理解。”
“那和神棍有什么区别?”李承逸装糊涂,咧嘴笑,“神棍不也是给你预测个未来?没研发出来就是技术还不成熟,一直研发下去总有概率撞上啊。”
汪潋没想着帮闻斯峘说话,只是怼他怼习惯了:“你化学没学好吗?门捷列夫也预言了十一种元素等待发现啊,人家有科学性的好伐。”
李承逸脸一垮:“你懂什么元素。”
他对待汪潋总是没有基本的尊重,装都不装,让闻家昌很头疼,在矛盾激化之前赶紧发声干预:“你们俩怎么蟋蟀似的?三句话说不全就要吵起来。别到我桌上吵,闭嘴吃饭!”
挨训了,总算消停了。
李承逸没在家里讨着好,闷闷不乐,不过到了公司又换了好心情。现在宁好是高管,搬到40楼上班了,和他之前就隔了两个办公室。
他事先没打招呼,也没让秘书通报,直接溜过去,从门缝里露个脑袋:“在忙吗?”
宁好一掀眼帘,又垂下去:“忙死了。”
“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你现在眼里只有闻斯峘是吧?连话都不想跟我说。”控诉道。
宁好怕他跑进来动手动脚,不给他好脸色:“十分钟后要开会,我得准备一下,别吵我。”
“十分钟够了,”他腆着脸挤进来,“我给你带了礼物。看。”
他把表盒放在桌上冲她翻开,是经典款的翻转腕表:“喜欢么?”
“拿回去。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
“没习惯可以培养习惯。汪潋逛街一看它就特喜欢,我说根本和她不搭。知性,文艺,更适合你,偷偷给你买了。”
“不要,你给我也是浪费。”
“怎么这么冷漠啊。年前你都不是这样,利用完我就一脚踢开是吧?”
宁好笑了,这一笑让气氛缓和许多:“谁敢利用你?我说真的,给我浪费,我也不喜欢,你拿去送汪潋吧,她喜欢。”
很好,李承逸懂了,她又吃醋使小性子了。
也不怪她,确实留她在公司处理烂摊子,自己带着汪潋跑去香港。
“我一点都不想带她,她自己硬要去,还说服了我妈叫我带她去。”
“哼。”宁好认真在材料上圈圈画画,眼皮也不抬,“你和谁去都不关我的事。你把汪潋喜欢的表买来送给我,是人干的事吗?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早上还和汪潋打情骂俏……”
“我们打情骂俏?”李承逸被气乐了,“我们那是唇枪舌剑,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哦,那你们还很有激情。”宁好卷着资料起身,从他身边经过,提前去会议室,“帮我把门带上,手表拿回去哦。”
李承逸松了劲,靠在桌上,“啧”一声。
没事,也不浪费,宁好不要,送汪潋她肯定惊喜癫了,幸好没买一人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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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好记得陆昭昭有一块同品牌同款表,连颜色都乍看一样,不过昭昭那块盘面渐变是限定款,偶尔她公司项目组出去开会,西装革履,那块表好百搭。
吃过午饭,她就给昭昭打电话把表借来了。
现在她抽空早退,没人管得了,她就是工程部的头儿,协同部门直接找她处理的事不多,大多由下属报上来等批示,下属也不会催她。
宁好夹着笔记本电脑,绕远去取了手表,回家办公。
家人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还没回来。半下午的时间点只有汪潋和李路云在家。而汪潋总爱去后厨发号施令找找存在感,宁好就去那里找她,运气好碰上了。
宁好进了厨房,问相熟的阿姨:“中午没吃饱,有点饿了,家里有没有现成的面包?”
阿姨说有,问她要不要点牛奶,马上去帮她加热。对话间,已经引来汪潋侧目。
宁好冲她笑笑,打招呼,挽起毛衣袖,脱下手表放在水池边,借了料理池流动着的现成热水洗手。
李承逸说得没错,汪潋果然“特喜欢”,那块扔在一旁的手表马上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汪潋现学现卖:“这种表,sa说,防生活用水没问题。除非去游泳泡温泉,不用频繁摘下来。”
“哦。”宁好怕她看出不同,把表拿起来随手塞进针织衫兜兜里,轻描淡写道,“别人刚送的,我确实不清楚性能。”
汪潋心里有点酸,后悔没在香港当场把表买下来,本来也不贵,都怪李承逸说她气质不行别戴方表,光顾着跟他拌嘴了。
明明是她喜欢的款式,宁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还是别人送的,谁送的?她老公吗?可恶,她那个老公好像是个绩优股,没继承家产也快后来居上了。
不过乐观地想,既然宁好那老公不错,那她不会总盯着李承逸,也是好事。
晚餐时,汪潋注意到,那块表宁好没戴了。
李承逸晚上不到深夜一般不回房间,常在一楼和地下室晃荡,有时陪李路云看电视聊天。不过今天他回得较早,拿出那块表给汪潋时还有邀功之得意:“那天看你喜欢,我其实买了,想给你个惊喜。”
汪潋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快乐地一蹦三尺高,反而脸色陡变,面上像蒙了一层霜:“你除了送我,还送谁了?”
李承逸想着今天是怎么了,两个女人都对他白眼相向。
“是不是送宁好了?”进一步质问。
李承逸惊得瞳孔都收紧,她从哪里听见的风声?
这一瞬间的慌乱让汪潋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当场炸毛,小拳拳捶到李承逸身上,把他捶得连连后退:“好哇李承逸!我看你是疯了!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当了总经理以为自己是董事长了!开始为所欲为了是吧?别忘了我是你法定的老婆!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婚内财产,你用我们俩的共同财产去讨好别的女人,不配做人!……”
李承逸自知在送表的事上理亏,虽然还没搞清汪潋的消息来源一头雾水,本来打不还手,一听她提“共同财产”顿时不高兴,捉住她两只手肘把她往沙发上一推:“你就惦记上我的财产了?是不是盼着我死,你好继承财产去改嫁?”
李承逸推她时没收住力气,汪潋虽是被扔到有弹性缓冲的沙发上,可沙发弹性太足,下一秒她就滚到羊毛地毯上,比直接落地强点,但这么一摔明天肯定膝盖小腿青一片。
汪潋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何况这事申诉到天庭都是李承逸有错,她不怕捅破天,现在闹开怎么想都是脚踩两条船的宁好损失惨重。
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朝李承逸打过去。
这场战事的结局是,全家离远远的,站在楼梯口看汪潋挥舞一卷束起的瑜伽垫揍李承逸,从门里打到门外,闻家昌和李路云一人一个把两夫妻分开领走了。
闻家昌还没在书房沙发里坐稳,李承逸跟着进门还摔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