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怀王一次就运走十几万斤的太岁肉,山上都快被挖空。
  若不让穆如寒槊出点血,哪里还够炼丹之用。”
  他扬起洁白如玉石的手臂,那条青色小蛇攀附上去,缠绕如翠环。
  起身踏下,大蟒交错的莲台倏然散开。
  再化为陆地龙舟,托着黑莲法王行于疯魔山中,留下自言自语似的余音:
  “菩萨这阵子不痛快,他交由赤练、白眉那两个废物温养的瘟部真君道则权柄,让不长眼的家伙夺走。
  咱们听差办事都要小心点,免得被殃及池鱼,遭了无妄之灾。”
  ……
  ……
  “真是无妄之灾……”
  护驾裴东升前来梅山的典折冲,心情颇有些忐忑。
  他连同那帮披坚执锐的关宁铁卫,一起都被下了兵刃。
  所幸北镇抚司很给面子,并未上枷锁镣铐等囚犯刑具。
  这位膂力过人的扛纛大将自忖,真要动手。
  凭借两把大戟,他应该能在那位纪千户的手里头,撑得过三招……吧?
  尤其见识过,刚才那股道则崩碎、法理碰撞的可怖波动。
  更无多少斗志。
  “谁知道裴东升发什么疯,竟然在北镇抚司衙门前搬弄风水秘术。
  如今被抓住把柄,办砸差事。”
  典折冲并不清楚裴东升与人皮纸的个中情由,只觉得大好局势被葬送,实在感到可惜。
  倘若纪九郎能与侯爷达成一致,从中周旋,好让定扬侯府重新跟东宫缝补关系。
  对于辽东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避免一场争权动荡!
  深邃幽沉,宛若混沌气涌动的那座明堂,终于显现一道挺拔身影。
  随着纪渊跨步迈出,那袭大红蟒袍猎猎飞扬。
  “见过千户!”
  典折冲双手抱拳,恭敬说道。
  “定扬侯想必有让你给本官带个话。”
  纪渊心神回归肉壳,经过命数洗礼、命格晋升,隐约有种与天地冥合的无形道韵。
  北斗七曜落入革鼎中,明光灿灿大如斗,引得星辰呼应垂流,俨然神仙气象。
  “末将只是奉命护送裴东升……”
  典折冲低头回道。
  他并非没见过五境的宗师,兵家的绝顶。
  可是面对负手而立的纪渊,宛若一座宏拔通天的巍巍大岳当前,令人感到无比的渺小。
  这种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皆养武道真意的高深境界。
  实在可怖!
  “裴东升?北镇抚司衙门重地,他放肆无状,挑衅律法。
  已被本官拿下,发往牢狱受罚。
  他要传的那些话,你若知道,不妨直说。
  省得浪费本官的口舌。”
  纪渊摆手打断道。
  他晋升为【赤天巡霄】命格,宛若化身高旷深远,与日月并肩,寰宇齐平的诸圣。
  所吐出的每个字,都能引动冥冥虚空抖动震荡,道韵气机垂流十方。
  连典折冲这种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扛纛大将,竟然都难抵挡。
  隐约已有几分己心代天心的宗师气象了!
  “侯爷说,希望与千户在大凌河前相见。”
  典折冲面皮发紧,沉声道:
  “偌大辽东,白山黑水,可与千户共分之!”
  至于把自家女儿许配,让纪九郎当入赘的上门女婿……此类容易触怒人的过分言辞。
  典折冲并未明言,选择略过。
  “大凌河?霸王卸甲所在之地!”
  纪渊眉锋扬起,平添几分凌厉。
  他默默咀嚼话中意思,思忖道:
  “郭铉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第565章 藩王再入京,大势在谁身
  纪渊借用金色命数【未来视】,推演过的大道轨迹。
  对于定扬侯府而言,上策其实是顺从东宫。
  把关宁铁卫的大权交出,稳定贺兰关动荡的军心。
  如此一来,身为太子的白含章反而不好再继续追究。
  只能捏着鼻子,按下年长兴被刺杀这桩大忌讳。
  最多削去郭铉的爵位,留个归隐养老的体面结局。
  中策则为拥兵自重,主动上书。
  陈明定扬侯府愿意永世镇守辽东边关。
  子孙后代,绝不踏出白山黑水半步。
  并立下“人在地在,地失人亡”的八字血誓!
  这样一来,朝廷那边自然放心。
  定扬侯府也等于占了一份大义,尽受辽东敬仰。
  圣人认下的那位义子,独镇九边的西平侯。
  便是如此。
  圣人曾经亲口说过“自汝在镇,岭南无忧”这样的话。
  可见其信重!
  在纪渊看来,作为勋贵武夫。
  相比起凉国公杨洪的跋扈飞扬,定扬侯郭铉的野心勃勃。
  那位西平侯的做法才最聪明。
  与国同休,相得始终。
  足保世代富贵,永无大祸。
  至于下策,无非破釜沉舟,行险一搏。
  押上全部身家,赌霸王卸甲的真龙宝穴,夺神髓改命!
  为此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引百蛮入关!
  定扬侯打了一辈子的仗,比谁都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当然,这只是纪渊个人的看法。
  换作郭铉自身,他戎马半生,堪称为景朝鞍前马后,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