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沿途所见,那些云鹰缇骑个个身强体壮。
  窥一斑而知全貌,典折冲久经沙场,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只有伙食够好,服用各种大补药膳,加上日夜操练艰苦锤炼。
  才能让士卒养出悍勇冲阵的气势,生撕虎豹的气力。
  要不然怎么讲,纵然金山银海也填不够九边!
  数以百万的精锐铁骑,虎狼之师。
  无需拔营打仗,只一日的人吃马嚼,就不知道耗费多少军饷。
  若非景朝早年马踏江湖,破山伐庙。
  收尽天下之财,铸成雄厚国力。
  恐怕很难养得起固若金汤的九座边关!
  “缇骑内炼外炼皆有大成,小旗通脉者甚多,百户已破换血关。
  难怪侯爷坐不住了,从贺兰关回到府中。
  再给北镇抚司三年五载,步步为营。
  白山黑水姓纪,还是姓郭,确实不好说。”
  典折冲由衷感慨,甚至有几分钦佩于那位纪千户的手段。
  太子监国二十年来,并非没想过往辽东安插亲信,掣肘边将与军侯。
  可连年大灾的苦寒地方,几岁孩童都能骑马握刀的白山黑水,又岂是这么容易站得稳脚跟。
  都道流水的钦差,铁打的侯府。
  能够逼得定扬侯一退再退,割让两州之地。
  也只纪九郎一人而已。
  “等候多时?纪九郎晓得我要来,还派人迎接?太反常了。”
  裴东升却没注意这么多,他如今好像踩在刀山火海上,步步走得心惊。
  “空穴才会来风!这种钢刀架在脖子上的真切感受,当真没有任何缘由么?
  我学艺再不精,也是风水正统,掌握万会人元秘术,岂能卦卦失算?
  不对,大不对劲!我是被劫气蒙蔽住了心神!”
  当裴东升远远瞧见那座大如宫殿,拔地而起的衙门明堂。
  忽地心头巨震,好像晨钟暮鼓敲响一般。
  终于还是趋利避害、趋吉避凶的本心本性占据上风。
  裴东升想得果断,双眸一凝,袖袍一抖。
  五指握住藏在身上的九泉号令旗,口中默念诵咒:
  “令行风火,山倾木枯。水竭火灭,天地黑虚。阴沉九地,诸将驱驰……”
  轰轰!
  轰轰轰!
  裴东升扬手一指,如同雷光迸发,震得土石崩碎!
  突如其来的莫名惊变,让典折冲错愕不已。
  他不晓得裴东升发什么疯,竟然敢在北镇抚司的门前动手。
  岂非授人以柄,给纪九郎发难的机会?
  “裴……”
  典折冲话音还未出口,便见一团煞意沉沉的浓重黑云,倏然盖过头顶。
  他定睛一看,乃是十头飞僵振翅而飞,引动阴浊气机凝聚而成。
  呜呜!
  呜呜呜!
  阴风阵阵,飞沙走石!
  好似鬼哭神嚎,邪魔出世一样!
  “好胆!衙门重地,摆弄外道伎俩!真是不把森严法度放在眼里!”
  不久前刚晋升换血三重天的童关运转内息,腰间长刀铿锵出鞘,落入掌中。
  宛如匹练,刹那横贯而出,斩向那团笼罩而下的阴煞黑云。
  飞僵魔怪刀枪不入,肉壳远胜于铜铁精金。
  纵然童关这一刀势大力沉,却也只是震出一连串的飞溅火星,将其劈飞到数丈开外。
  阴地养出的十头飞僵被激发凶性,肉翅振动,快如闪电。
  仅仅半个呼吸,就已冲到童关的身前。
  嗤嗤!
  漆黑尖利的指甲弹动,好像剑锋刺杀一样,朝着喉咙抓去!
  “好厉害的飞僵!反应慢上一些,一招间就要被杀!”
  典折冲正要出手,挥动大戟阻挡。
  辽东局势本就紧张,倘若坐视这个童百户身死。
  被人于家门口当面打脸,损兵折将。
  依着纪九郎的骄横性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北镇抚司与定扬侯府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自个儿也要被迫在侯爷与朝廷当中,做出选择。
  咚!
  可不等典折冲赶到,童关身形一转,好似矫夭龙影,陡然带出迅疾浮光。
  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飞僵,避免被扯断喉咙。
  随后左臂的筋肉,像是大蟒缠绕迸发阳刚气血。
  步伐如同踏罡,震出轰鸣的巨响!
  五指攥紧捏合成拳,好似腾空而起的狂龙,砸向那头长满红毛的凶恶飞僵!
  喀嚓!
  其声如击败革!
  强弓劲弩都难洞穿的鳞甲肌体,竟是“嘭”的炸开,凹陷出清晰的拳印。
  “好生磅礴大气的拳意!区区百户,也能学到这样上乘的武功!”
  典折冲脚下一顿,眼中异彩连连。
  这个童百户不仅内息悠长,气血阳刚。
  更难得的是,那股狂龙升天跨千山的霸道拳意,尤为厉害。
  秉承阴浊煞气而生的飞僵,挨了一拳。
  就像下入油锅似的,浑身发出“噼啪”炸响。
  这番交手看似缓慢,实则只在电光石火间。
  裴东升用九泉号令旗召出十头飞僵后,竟是看也不看,拔足狂奔。
  要知道,它们一旦结成绝阴杀阵,足以搏杀四重天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