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春雨滋润,迅速地长出新芽,铺满翠色。
  “世间万物皆可求,唯独道不外求。
  此话不假。
  这种感悟与晋升,委实玄妙难言。
  也不怪世间许多大宗师,一坐关就是十几载。
  每进一步,都非权势财富美色等俗物可比。”
  纪渊眸中内蕴金红二色,只需心念一动,那股足以摄拿九十九万烈马的强绝气力,就能化为元磁真罡,跨空而去。
  这般运转如意,操弄精微的掌控力,明显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稍微催动气血烘炉也似的肉壳,五金之气、乾天罡煞、太阳真精、太阴寒光,弹指就被炼化。
  甚至于,倘若他全神贯注驾驭元磁真罡,形成有形有质的脉络场域。
  足下轻点,便可纵身直入九天!
  凌厉无比的罡风寒光,真精煞气,再也伤不得半根汗毛!
  想来,依靠自身肉壳摆脱大地,横渡虚空,遨游天外的那一天,亦是不远了。
  当然,最令人感到欣喜之事。
  还在于心神与身意大圆满后,寸寸血肉根根发丝,好似衍变灵性,极为玄奇。
  断肢可以重续,残缺能够填补。
  哪怕掉下一根头发,都像草木般疯长,充满着勃勃生机。
  如果再修炼精深,恐怕真有希望跻身于微尘不朽,滴血重生的神魔层次!
  “这一次,若非浮屠的众生愿力,雷劫也不会过得如此轻松。
  须得抓紧再添些香火。”
  纪渊收起两位域外大尊的权柄显化,脚下一步迈出,便已消失于山巅。
  众人眼中一花,瞬间失去那袭大红蟒袍的踪影。
  这场牵动两州、乃至于白山黑水的大事,就此落幕。
  可余波未平,那些辽东武林人士,各自神色不同。
  有些担忧、有些激动、有些眉头紧锁,思索出路。
  盖因通过一场前所未见的天地雷劫,他们都明白一个事实。
  从今以后,白山黑水,也许有一半依然归定扬侯府。
  可另一半,却不好说。
  只怕要落到北镇抚司手里头了。
  ……
  ……
  死人沟中,铁石铸成的漆黑牢狱。
  里面几乎是暗无天日,充斥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寒煞气,拥挤于每一寸角落。
  常人待在这里,不出三日就要气血凝固,彻底冻毙。
  因此,纪渊统领的北镇抚司开辟新衙门后。
  曾命盗字门的匠师大兴土木,设立一座专门关押犯人的牢狱。
  纵然完成换血九次的武道高手,戴上几千斤重的精金枷锁。
  熬个七八日,凶性狂气也要被磨干净了。
  “当年义父踏破宗师关,也没这么大的动静。
  天道偏私,让纪九郎如龙入水,无人可制伏了!”
  董敬瑭垂头丧气,双肩被勾刀钉穿琵琶骨带来的钻心痛楚,远远比不上看到纪渊成功渡劫的酸涩。
  就像原本属于自个儿的风光,叫他人夺走一样!
  倘若没有纪九郎,凭着自个儿在定扬侯府、掖庭关外左右逢源的本事。
  兴许也可以触碰到四重天大圆满的门槛。
  “得到天地认可,完满自身又如何?
  只要庞某还有一口气,必定不会屈从于纪九郎的淫威之下!
  日日咒他,夜夜咒他,只盼他死……”
  庞钧眼中透出无边愤恨,可还未等他讲完,他就看到一袭大红蟒袍的挺拔身影出现。
  宛若直面巍峨撑天的沉重大岳,好似海潮澎湃的莫大压力,硬生生堵住这位总兵的嘴巴,让话音戛然而止。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个执掌地方的朝廷命官,却迷信巫蛊,要下咒害人。
  传出去,未免贻笑大方,平白叫人小瞧。”
  纪渊周身萦绕元磁真罡,只是一步踏出,遍布于山川河流的无形脉络,便就带动轻盈如羽的躯壳。
  好像缩地成寸一般,弹指来到死人沟最深处的牢狱。
  “纪九郎!你莫不是志得意满,专程来看我等笑话?!”
  庞钧昂首挺胸,怒目而视,俨然一个被朝廷狗官陷害的铁骨铮铮好汉子。
  “你于本官而言,犹如断脊之犬,哪怕狺狺狂吠,本官也未必听得到,更未必放在心上。”
  纪渊语气平淡,满是真诚的一字一句,像尖刀刺破庞钧的肌体,扎得生疼。
  这位辖制边镇的总兵,还要咬牙切齿说些什么,却被那袭大红蟒袍抬手打断:
  “你这辈子为恶甚多,血光灾气、乌云霉气、死劫煞气,盘踞于眉心印堂。
  给凉国公府大肆敛财,没少做强掠商贾银号家业,吞吃兵卒空饷的破事儿。
  往常有杨洪给你撑腰,无人敢招惹。
  天道轮回,如今却是遭报应的日子了!
  只不过本官宅心仁厚,对人对物,都愿意给改过自新的机会。
  庞钧,你可愿为自己赎罪?”
  纪渊笑吟吟,好似当真打算放对头一马。
  “赎罪?某何罪之有?!”
  庞钧硬挺着脖子,直愣愣瞪向那袭大红蟒袍,他可不是什么软骨头!
  “皈依本官座下,每捐五十万两雪花银,让你少一刻之业报因果。
  你占大便宜了。”
  纪渊眉宇轻松,脑后浮现一道道念力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