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
  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
  “太古天庭,便是这般浩大气象么?”
  纪渊如坠梦中,神思飞扬,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那些把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采药浇花的绛衣女仙,看上去栩栩如生,姿容光彩。
  可却对自个儿视而不见,任由他四处走动。
  “极远处的云端,似有一座庞然无伦,弥天盖地的金阙……”
  纪渊仰头,瞧见茫茫灵气混融虚空,囊括十方诸天。
  远眺之下,那块铜色匾额上,竟有“灵霄宝殿”四个大字烁烁放光。
  彷如雷精电芒,满蕴灵性!
  “比起我裂石成碑,烙印念头的七个字,
  灵霄宝殿才叫笔锋藏神,好像能够真正孕育出一尊神灵来!”
  纪渊不由自主,想要努力临摹那种磅礴神意。
  却如用小勺子去舀干大河一样,难以为继。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修行不到家。
  即便打破生死屏障的九品鬼仙,也未必能够炼化其中精神。
  “相传悬空寺有《泥胎经》、《心印经》两大神功。
  不录文字,烙印虚空,其每一个字,都是一尊佛,让人顿悟精义,了断烦恼!”
  纪渊深知,像六大真统那样的武学圣地,最为雄厚的底蕴,便是包罗万象的万法总纲。
  这总纲非书非简,非字非画,而是囊括所有,阐发精义的那股神韵。
  哪怕平庸资质,日夜观之,琢磨领悟,也能参得一二分。
  “仅‘灵霄宝殿’这四个字,那种孕育神灵的无形气韵,应该不会输六大真统的总纲法门!”
  纪渊正思忖着,忽然像是日月轮换、斗转星移,周天开始迅疾变化。
  好似幽幽岁月一弹指,千年不谢的名花,万载长青的绣草,瞬息枯萎凋零,化为尘埃。
  紧接着,洋洋洒洒,好像纸钱烧完的焦飞灰,倏然飘荡落下。
  宛若一场诡异的黑雪。
  万事万物都在衰朽。
  仿佛被卷入一方盖压周天的大磨盘,硬生生碾成齑粉!
  极远处,座落于云端的那座金阙,发出轰鸣大响。
  其音波震荡,压塌虚空,响彻寰宇!
  十类生灵受此惊慑,皆是感到惶恐不安。
  “雷部!应元真君何在?”
  “斗部!斗姆元君何在?”
  “火部!火德星君何在?”
  “水部,水德真君何在?”
  “……”
  一声又一声的惊慌呼喊,回荡于诸天界域。
  却无人应答!
  “天帝……”
  “众神皆陨!”
  “血雨横空!”
  纪渊目睹这一场亘古未有,掩埋古史的大破灭。
  真正意义上的天崩地裂!
  万界寰宇就像抽去梁柱的巨大屋宇,于剧烈的动荡当中,肆意坍塌!
  那座高踞九霄上的金阙率先崩塌,将深邃虚空砸出可怖的窟窿。
  随后被狂暴的灵机撕扯粉碎,迅速地解体,坠向太古劫前的永寂归墟。
  恐怖的余波席卷玄洲,直接将祖地打得陆沉崩碎!
  亿兆生灵,刹那寂灭。
  “量劫之前,焉有生机!诸位同道,不如奋力一搏!”
  “帝位空悬,我等若不挽天倾,岂有颜面再称仙神?!”
  “杀过去便是!”
  “……”
  一条条散发无穷灵光的人影晃动,散发神华。
  似仙似佛,似神似魔!
  其中有三头九眼八臂,身高六丈的美少年,手持紫焰尖枪,脚踏风火二轮,悍然杀入虚空……
  也有脚踏莲台的白袍僧人,双手合十,万道金光化去无穷劫灰,如一灯燃尽,照出片刻明亮……
  更有一头戴莲花冠,背负四口古剑的道人……
  祂们或前或后,最终都选择踏入冥冥虚空。
  每有一尊仙神、佛魔走进去,皆如大岳砸落平湖,激荡起无穷涟漪。
  “太古劫前,天庭就是如此沉沦?”
  纪渊满眼的震骇,几乎无法平复。
  那些存在于诸界神话、寰宇传说的仙佛,面临席卷三界的量劫。
  亦如凡夫遭天灾,无能为力。
  要么陨落如雨,要么归于虚空。
  最终,万物混同,一切被葬灭。
  化为焦黑劫灰,如雪满乾坤。
  纪渊立身虚空,头顶无天,脚下无地,好似置身于一座座如林坟墓中。
  “归墟……”
  他望向那道横贯三界的庞大皲裂,也就是被灵霄宝殿砸出的漆黑窟窿。
  其下是无穷浊流,涤荡冲刷,吞没灵机与道则。
  纵然仙神跌堕其中,也要被削去顶上三花。
  茫茫的墨色,侵染诸界万众十类,得益于皇天道图的光华荡漾,纪渊运极目力,竟然瞧出几分虚实。
  无穷浊流之下,好像掩埋着四口棺材,其色也不尽相同。
  纪渊眸光微微刺痛,感觉有股莫可名状的大恐怖侵袭过来。
  遂不敢再看,低头思忖道:
  “天庭坍塌,正神消散,其权柄散落诸界。
  也就是说,开辟气血,炼化道则。
  最高成就莫过于八部、五方。”
  纪渊心下恍然,他已有瘟部真君权柄之一的形天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