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猛烈的药力,恰如蛟蟒搅弄风浪!
带动筋骨皮膜,不住地弹抖震荡!
哗啦,哗啦啦!
洛与贞眉头一皱,感觉五脏六腑养出的那一口内息蠢蠢欲动。
旋即,他的右手五指发涨微微刺痛,有股温润的气流徐徐淌过。
浑身气血好似潺潺小溪,缓缓地灌注进去。
将虚幻无形的气脉拓宽,变得凝实。
“这是?手脉凝聚成了!”
洛与贞既惊又喜,没想到无意识间,居然就将第一条气脉打通了。
“多听听纪兄这些发人深省的道理,还是有用!
哈哈哈,我洛三郎竟然也有顿悟突破的这天!”
这位通宝钱庄的三少爷开怀大笑,旁边的小病已撇了撇嘴,将碗碟里的饭菜一扫而空。
他年纪小,骨架子还未长成,太早练功反而伤身。
纪渊只传授一套拳架子,用于锻炼筋肉,壮大气力。
小病已很是勤奋,每天都会打上一次,风雨不误。
用过午饭之后,洛与贞去到后院的客房。
这雨势像断线的珠帘,没个停歇。
他环顾一圈,看似寒酸的上房,其饮食起居所用之处,无不是上乘货色。
“确实有心了。”
洛与贞颔首,他要做好生意,自然离不开这些地头蛇的鼎力襄助。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摆不平绿林道,站不稳根基,谈何打通商路?
这个安州城的罗大郎,据说有些不俗的手段,能够在地方上翻云覆雨。
若非靖州排外,加上高手众多,硬生生将他拒于门外。
似蒲安集的鬼市买卖早就做大了!
等到夜色渐深,这座乡村野店被静谧笼罩。
只有偶尔几声虫鸣鸟叫,方才透出一两分生机。
踏,踏,踏!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恍如石子落入平湖,搅扰出大片涟漪动静。
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掀开帘子,那掌柜的瞧见来人,面上露出恭敬之色,连忙接过取下的湿透外袍。
“老爷不是说,还要再过两日才能赶回蒲安集,怎么今日连夜就到了?”
高大男子年纪约莫四十许,其面相凶恶,眼角挂着刀疤。
肌肤呈现古铜色,一双大手好似蒲扇,俨然像个练家子。
他正是蒲安集的大当家,从猎户发迹成为地头蛇的罗大郎。
本名罗三虎,起家过后觉得不够风雅,找算命先生测字,改成罗平贵。
“机会近在眼前,必须好好把握。
这位通宝钱庄的三少爷可是稀客、贵客!
若非跟着那个纪千户一起往辽东去,咱们这种穷乡僻壤小地方的鱼虾,哪能够得着?
我跑死两匹马,为的就是早点见上一面。”
罗平贵拎着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狂饮干净,用力喘了两口气,方才踏入后院。
他取下用布囊装好的画轴,双手举过头顶,立于屋檐廊道之外。
“听说三少爷喜好鬼仙沈海石的字画,罗某特地寻来这幅《倩女幽魂图》,经过大家鉴定,实打实的真迹。
打算献给三少爷,作为见面礼!”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小病已端端正正从中走出。
他板着小脸,接过递上来的画轴。
一言不发,转回屋内。
“真是沈海石的真迹!啧啧,这份气韵做不得假,正好转赠给纪兄。
我没记错,他家中有一幅《白骨菩萨极乐夜宴图》,可惜是赝品,没什么收藏价值。”
洛与贞推开窗户,淡淡瞥了一眼有心攀附的罗平贵,却未出声邀请入内。
他并非故意摆架子,非要晾着人,而是做生意有时候就是如此。
若不费力撑些场面,弄出几分威严或者气度,很容易被小瞧。
就像四位年轻貌美的随行侍女、喝茶要用八宝鸡心盏、走路不愿踩进泥泞脏污衣角……这些做派,多是给外人看。
因为符合他们对于皇亲国戚的想象,倘若真个吃咸菜豆腐也能有滋有味,那就显得不“真”,
装模作样鉴赏片刻那幅《倩女幽魂图》,洛与贞轻咳两声,大步跨过门槛,笑道:
“闻名不如见面,罗大郎好生气派,果真是豪杰的风度!
我一进安州,人人都道你罗大郎是安州的及时雨!
谁若有难处,必定去倾力而为!
这才深得绿林道上的敬重,将你看成带头大哥!
如今一看,倒也不假!”
罗平贵低眉顺目,用与那张凶恶面相不匹配的轻柔语气道:
“三少爷谬赞了!
罗某操办集市,做些小本买卖,无非是求一口饭吃。
可如今兄弟多了,原本的锅子嫌小,就想再寻个能填饱肚子的活计。
安州这地界,打打杀杀的简单营生不多,
能用上我那帮兄弟的营生,更少。
所以罗某前几年才费尽心力,打算在靖州趟出一条路。
可惜那里风大浪急,藏龙卧虎。
我这点微末本事,经不住几次拍打,便灰头土脸滚回来了。”
对于这段不光彩的往事,罗平贵倒没什么隐瞒,面色颇为坦然。
“靖州是通往白山黑水的门户,聚拢三教九流、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