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暴雨攒射,劈头盖脸浇了过去!
他为人处世,想着秉承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原则。
一旦与之结怨,像百户林碌、千户孟长河、国公义子杨休,便是不死不休,必须除尽!
哪怕如今面对的仇家,是一尊道武双修的大宗师,也没有半点改变。
“好!好得很!贫道现在有多痛不可当,日后就要成倍奉还与你!”
三魂七魄如滚油锅的天运子大袖一挥,凭借肉身圣体勉力震散漫天箭芒!
身形踉踉跄跄,不住地后退。
他双眸尽赤,恨欲发狂,若非孟玄机封住气血真罡、灵机法念,何至于沦落于此?
堂堂大宗师被一个换血三重天的小辈压着打!
堪称奇耻大辱!
“今日之辱,铭记于心!
孟玄机,你真个欺、人、太、甚!”
天运子眼角几乎裂开,一边忍受禄命被削、气数大损的惨痛代价,一边望向作壁上观的钦天监正。
他心下已有决断,面露狠色。
反正退无可退,干脆断尾求生!
“长痛不如短痛!”
天运子宛如层叠门扉的重瞳四目,好像被针扎破一样,瞬间流出两行血泪。
双手的拇指、食指弯曲,中指、无名指、小指并拢,置于额头眉心。
随即,一段段晦涩拗口、佶屈聱牙的古怪音节倏然响起。
宛似巫蛊祈祷,给人一种阴森森的可怖感受。
“……诸行无常,天机莫测!
……求知若饥,虚心如愚!
……唯奇有智,毋为所困!”
深邃虚空荡起层层涟漪,好似巨石坠落平静湖面,逐渐地扩大,化为滔天大浪!
哗啦,哗啦啦!
轰鸣如雷的可怖波动,席卷开来!
“奇士……果然有着后手。”
孟玄机眉头微皱,他布下的封禁天地笼罩百里,眼下却像是受到外力挤压,无比剧烈的抖动起来!
他深深瞥了一眼披头散发,宛如疯魔的天运子,却似乎并不意外。
但凡为四神爪牙,身陷绝地无计可施,往往就只剩下以身为引,感召主子这一条路。
没什么稀奇。
“自以为气运浓烈、天资横溢、把握一切的天运子,最后被出身微末的纪九郎逼到舍去肉身的地步,造化真是弄人。”
孟玄机笑了一笑,他本来也没有把天运子彻底留下的坚定心思。
这人的保命手段实在太多,撕裂三魂七魄,练成“借尸还魂”和“起死回生”这两道难度极高的奇异道术,还有数量不明的鼎炉容器,又拜倒于奇士门下,深得四神垂青,可以隐入虚空。
作为灭圣盟三大气运骄子,天运子最为活跃,踪迹明显,屡次踏入景朝,却也屡次从谭文鹰、宗平南、道剑仙宇文鸣等当世绝顶的手中逃得一命。
正是凭依好像无穷无尽的保命之法!
孟玄机让纪渊出手,为的就是想看看气数同样不凡,贵为封侯层次的纪九郎,究竟可以把天运子逼到哪一步。
因为【十恶大败】的极凶命格,唯有至尊至贵的大气运者,才能镇压得住,不受其害。
“小心,他用这一身圣体血肉唤得奇士目光垂落,你不要被侵染了。”
孟玄机适时地踏出一步,抬手勾动周天星斗,降下道道璀璨精光,护住挽弓射箭的纪渊,提醒道:
“天运子属于狗急跳墙,你能削掉他五成禄命,毁掉这一具钟山照暝圣体,挫败大宗师的道心……足够了。
传扬出去,幼凤榜必然登顶!”
纪渊双眸亮如大星,好像不在意名动天下,只是摇头道:
“监正,可否借我一道大先天的真罡气血?我有六成把握让天运子付出更大代价。”
识海内的皇天道图光华荡漾,时刻映照感召奇士的天运子,寻找机会所在。
一尊道武双修的大宗师,底蕴雄厚到令人发指,即便阴司正神怒喝连连,削去禄命。
也不过夺去半数!
耗费这么多道蕴,只斩杀一具肉身圣体,攫取一道命数。
对于纪渊来说,却像是做了一笔不赔不赚的小买卖,委实差了点意思。
“大先天级数的真罡气血,你受得住么?”
孟玄机面露诧异之色,他没想到自家这个记名弟子杀性如此之重。
把一尊道武双修的大宗师逼到舍身求死,居然还不满足?
要知道,位列四神序列高位的爪牙,除非无路可走,否则绝不会轻易发动感召仪轨。
这不仅要以血肉为祭品,更会让三魂七魄再受虚空侵染,有“失我”之风险。
即便天运子这一次能够逃出去,也得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无法兴风作浪。
“还请监正借力!”
纪渊眸光一动不动,紧盯着血肉圣体如蜡油融化的天运子。
对方的三魂七魄即将化入深邃虚空,就连阴司正神削其禄命的手段,也开始失效了。
既然自己招惹一尊灭圣盟的大宗师,若不想尽办法损其根基,迟早像十恶大败命格批示一样,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你真个跟那老和尚一样的性情,凶狂桀骜,哪怕是面对大宗师,也敢动杀心、下杀手!”
孟玄机似是无奈,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