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善于利用这个优势,周旋于众人之间。
  不然的话,怎么会把天京城中的将种勋贵,迷得神魂颠倒。
  像洛与贞这样的皇亲国戚,亦是难以抵抗,不断献上殷勤。
  可如今,面对榻上端坐的华贵女子。
  杨娉儿竟然没来由,产生了一丝自惭形秽。
  好像粗糙的砂石与无瑕美玉摆在一起,用前者的平庸衬托后者的光彩。
  “原是娉婷仙子下凡历练归位了,来来来,好生与本宫瞧瞧。”
  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斜斜倚靠,有些慵懒勾人的意味。
  “娉婷仙子?是谁?”
  还未等杨娉儿反应过来,一众冰肌玉骨的神女仙姑吵闹着将她推了过去。
  “好好的人儿,偏生入了红尘俗世,沾染浊气。
  正如金玉落在淖泥,险些埋没原本的颜色,
  幸好今日明悟前尘,重新回到灌愁海、离恨天上。”
  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轻轻挽住杨娉儿的手掌,细细地摩挲,怜爱道:
  “教中本有‘痴梦’、‘钟情’、‘引愁’、‘度恨’四位圣女,各司其职。
  你乃年纪最小,新添的第五位,名为‘娉婷’。
  因为懂得制香煮茶,妙语生花,深受姐姐们的宠爱。
  可惜失手打碎九莲琉璃盏,这才被罚下凡历劫。”
  杨娉儿懵懵懂懂,像是心智未开的稚子孩童。
  脑海当中一片朦胧,分辨不明这些言语。
  什么天宫幻境,仙子下凡。
  于她而言,如梦似幻。
  既不敢轻易相信,也不愿当成虚假。
  忽然,思绪起伏的杨娉儿,闻到一缕幽香。
  其气纯美非常,极为提神,如人饮美酒,油然生出醺醺然的畅爽。
  各种五光十色的人间胜境,于心中逐一演化。
  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像是看穿杨娉儿内心所想,笑道:
  “娉婷,你怎么全都忘了。
  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乃你下凡之前所制。
  污浊之物嗅之,如烈火烧身,五内俱焚。
  唯有如清水似的女儿家,才会看到声色幻化的极乐风月。”
  杨娉儿听得半信半疑,稍后,那一众梅兰竹菊般的神女仙姑唤了几声。
  又有数个小鬟莲步轻移,摆好座椅,捧上茶来。
  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好似众星拱月。
  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美感、充满着韵味。
  她轻轻刮了刮茶盖,朱唇微抿,浅酌茶水。
  看似随意,却有万种风情。
  “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名曰‘千红一窟’。
  你可还记得?”
  杨娉儿也学着饮了两口,顿时觉得唇齿留香,永难忘怀。
  仿佛躯壳之内的魂儿、魄儿,齐齐沐浴温泉之中,忍不住想要发出轻吟。
  只是她却怎么也记不得,何时何地饮过这样的好茶。
  “痴儿前尘未醒,且随本宫来吧。”
  没过多久,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走下凰鸟盘旋的大榻,挽着杨娉儿四处游乐。
  把玩瑶琴、宝鼎,诸般器物,又品鉴古画、新诗等风雅之物。
  杨娉儿也是见过世面的国公之女,曾经出入皇城内宫,轻易不会感到震惊。
  可这离恨天上的一应物件,要么奢华精致,要么匠心巧艺,根本瞧不过来。
  直叫人惊叹不已,流连忘返。
  都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杨娉儿跟着那个雍容华贵的绝美女子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也不晓得过去多少时日。
  这一天,又有小鬟来调桌安椅,设摆酒馔。
  那酒香扑鼻,色泽浓如琥珀,有股子甘冽之气。
  杨娉儿待得许久,已经知道的雍容女子的道号,离恨天的众人共同尊称其为“紫后娘娘”。
  她浅尝一口那琥珀酒水,莫名感到熟悉,不由开口问道。
  周围的仙姑哄笑,好像看到什么趣事。
  紫后娘娘眉目之间尽是亲近,似是带有宠溺之色,轻声回道:
  “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
  整个离恨天,唯有你娉婷一人,懂得酿造。”
  杨娉儿呆呆愣住,心下想道:
  “莫非我真是下凡历劫的娉婷仙子?可……灌愁海、离恨天又是什么地方?为何从未听说过?”
  紫后娘娘疼爱似的,搂过迷茫的杨娉儿,带她来到一处屋内。
  四面立着巨大的书架,摆放各种案牍文档。
  随手一招,边橱上封条断开,飞出磨盘大小的一部大册。
  杨娉儿凝神望去,看到水墨滃染,化成满纸乌云浊雾,显出几行字迹。
  “……京州人士,国公小姐,丧兄失亲,颠沛流离,未遇良人……这说得是我?”
  紫后娘娘轻柔笑道:
  “你若不是下凡历劫,如何会有这般坎坷?
  投生到国公府中,大兄出家为僧,二兄英年早逝,父亲最后落得一个午门处斩的下场,
  自己也要被押入教坊司,叫人玷污金玉之质。
  痴儿,痴儿,为何还不醒悟?”
  杨娉儿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