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杀蛟龙,斗战四境亦不在话下!”
  孟长河心中激动不已,那双通红的眸子精芒闪烁。
  犹记得,他还是北镇抚司千户的时候。
  为了兑得换血大丹,用尽各种手段捞钱筹银。
  甚至不惜培养林碌巧立名目,买卖底下的空缺。
  百户、总旗、小旗、缇骑,皆是明码标价。
  平日里点卯,对指挥使敖景恭恭敬敬。
  回到府中还要忍受严盛居高临下的俯视,保持唯唯诺诺之态。
  无论何时何地,都像当狗一样,任人呼来唤去。
  如今自己皈依血神,终于有了自立门户的底气和本钱。
  “东宫力保?太子看重?指挥使青睐?钦天监欣赏?
  呵呵呵,纪九郎,天底下的好事都给你占了!这是什么道理?
  同样都是无依无靠的泥腿子,凭什么你能不弯腰,挺直腰装清高?!”
  孟长河血眸之中,闪过一丝浓烈戾气。
  他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步田地,皆是拜纪渊所赐。
  夺走千户官位,受尽严盛的冷眼和羞辱。
  念及于此,莫大的恨火噬咬五内。
  内气疯狂涌动,再次暴涨几分。
  四肢百骸发出颤鸣,浑身筋肉膨胀起来。
  如同灵活的小老鼠,在衣袍底下飞快钻动。
  喀嚓,喀嚓。
  瘆人的声音响起,回荡于山林之间。
  “纪九郎……严盛……敖景……还有赵无烈!
  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杂碎,统统都会遭受应有的惩罚!”
  孟长河眸中血色愈发浓郁,那张阴鸷的面皮高高隆起,好似随时都会裂开。
  如妖似魔,极为可怖!
  仿佛只要顺着这股暴虐的心绪,放开心神去宣泄、去释放,他就能得到更多恩赐。
  呼!
  孟长河闭上双眼,心头掠过锦娘的倩影。
  短暂的清明,使他按下那股恨不得大杀特杀的强烈欲望。
  好似活化的血肉,亦是消停下来。
  “算你这畜生运气好,我刚刚发泄完了,如今不动杀念。”
  他低头瞥了一眼那头吓到瑟瑟发抖的黑狼,摇了摇头,自顾自往林外走去。
  死了一个三太保杨立孝,更能激化凉国公府和纪渊的矛盾。
  届时,那辽东泥腿子处处树敌,何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等到那道妖魔似的高大身影渐行渐远,那头摇尾乞怜的黑狼方才松了一口气。
  绿油油的眼珠子滴溜转动,窜入山洞之内。
  它没有理会那头栽倒的大熊,而是向更深处探去。
  未过多久,便见到一幕血腥惨烈的骇人景象。
  那是一条仍在蠕动的“虫子”。
  双腿好似连皮带肉被硬生生扯断,双手也消失不见。
  两只眼睛叫人挖出,只剩下乌黑的血窟窿。
  鼻子、耳朵也被割掉,舌头也被拔去。
  腹内的五脏六腑,散落于地面。
  此时的杨立孝,全然没了人形。
  活像硕大的虫子一样,缓慢地抽搐、痉挛。
  直至生命气息彻底断绝,方能得到解脱。
  那头黑狼低嚎两声,像是看到丰盛的大餐,露出白森森的犬齿。
  嘎吱、嘎吱。
  又一场残忍的进食开始了。
  ……
  ……
  “不知几位大人可用过晚食?若是没有,下官这就命人准备,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过得一日,纪渊与秦无垢星夜赶路,终于踏入营州的黄粱县。
  他们径直来到县衙,接待北镇抚司一行人的,是一位年过四十,身着七品文官鹧鸪补子的中年男子。
  两鬓微白,面容清瘦。
  头戴乌纱帽,弯腰拱手,态度颇为恭敬。
  此人姓孔,单名一个圆字。
  乃是黄粱县官,负责这一地大小诸事。
  “随便备些饭菜就好,不用过分铺张。”
  纪渊不露痕迹扫视一圈县衙,发现还算整洁干净,并没有年久失修的迹象。
  他心中微动,大抵对这位孔县令有了几分认知。
  惯会捞油水的地方官,大多不可能耗费银子修葺官衙。
  因为官不修衙是传统。
  再者,贪污之人从来只有进自家腰包,哪里往外掏钱的道理。
  既然这座官衙颇新,若无意外,看起来文弱的孔县令,应当也有些办事能力,不是尸位素餐之辈。
  “那请两位大人前去上等厢房稍候片刻,饭食立刻送来。”
  孔圆小心打量面前官居五品、六品的一男一女。
  那个冷艳似冰山的女千户,明明品秩更高。
  但发号施令做决定的,好像都是另一位年轻百户。
  “对了,还要劳烦孔大人把黄粱县这月余的卷宗取来,正事要紧,耽误不得。”
  纪渊又说道。
  他此番前来是打着查案的名义,自然要装模作样一番。
  上三品小洞天现世的风声,暂时还未流传出去。
  就连孔圆这个黄粱县令,也并不完全知情。
  当时坠龙窟闹出许多奇诡之事,像夜半子时巨兽嘶吼,有龙影掠过河湾,妖风卷走牛羊等等。
  换成往常的规矩,该是上报给更高一级的府衙。
  然后汇总于北镇抚司,拟为卷宗呈递黑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