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纪九郎他有个南镇抚司的二叔,叫纪成宗。
其人不过正七品的总旗,武功低微,易于拿捏。
你要是能攥住纪成宗,胁迫纪渊同你登上擂台,发绝争之帖。
此事可成!”
二先生眸光闪烁,眼神看似灰暗,乍看没什么神采。
可是仔细凝视,便有种心神都要被吸进去的错乱感觉。
“嘶,这位二先生竟然是修道术的练气士!”
罗龙抬头接触落下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惊。
现如今除了钦天监,极少再有人走练气之路。
天地灵机日益衰竭,其质驳杂如泥沙。
若非占据上古秘境,坐拥一处小洞天。
借其中遗留下来的灵眼、灵穴,修持魂魄,炼成念头。
很难有什么大成就。
“江湖人都懂得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二先生,我要做出这样的勾当,岂不是受人耻笑?”
罗龙有些犹疑,他倒不是顾及脸面和名声。
单纯想要凉国公府给些保证,免得被卸磨杀驴。
他若动了纪成宗,等于是报私怨。
一旦输给纪渊,生杀掌于他人之手。
哪怕搬出兵部,搬出景朝律例,也没什么用处。
圣人的那部大诰明确有言,二人绝争,签生死状,后果自负,不论惩处。
二先生语气轻飘飘,安抚加许诺道:
“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怎么学的兵法?
你若胜了,国公爷自不会亏待。
他有十三位义子,杨休死在西山围场,正好空缺出一人的位子。”
罗龙怔了一怔,呼吸立刻变得粗重。
钢针似的络腮胡须不住抖动,显示出心情并不平静。
要是成了凉国公的义子!
兵部之中还有谁敢瞧不起自己?
也许可以指望一下兵部尚书的那张宝座!
“怎么?你不乐意?莫非家中高堂尚在?”
二先生故意问道。
“岂敢!在下自幼丧父,三兄弟被家母拉扯成人!
不瞒二先生你说,罗某飘零半生,始终未逢恩主。
国公爷若不弃,我愿拜他为义父,鞍前马后,用心侍奉!”
罗龙两眼射出精芒,言之凿凿,恨不得当场叫爹。
那杨休什么货色?
惯会惹是生非的顽劣之徒。
认下凉国公做义父后。
横行天京城内,连一众将种勋贵都退避三舍。
“这番话,还是等你一举拔掉纪九郎,
届时,大可当面对国公爷表露忠勇心迹。”
二先生淡淡一笑,神色自若喝完最后一杯茶水。
国公爷之前派出杨平,却被一个半道杀出的老和尚搅局拦下,生死不知。
之后三分半堂的何云愁有心攀附,答应为凉国公府铲除祸患。
没成想,天京三大帮派给北镇抚司一锅端了。
好似每一次,凉国公府想要对付那个辽东泥腿子,都会遭遇波折。
“真是流年不利,运道坎坷。”
二先生眼皮耷拉,遮住浮动的心思。
“国公爷因此动了肝火,一定要这贱种身死。
希望罗龙拿出些看家本领,办成这桩事。
否则,却要我来动手。
万一让东宫察觉,难免会伤了国公爷与太子的情分。”
他的识海之中,一团团念头大如拳头,闪烁出晶莹光华。
练气士共分九品,一品入定,二品内观,三品养神,
四品凝念,五品出窍,六品显形。
后面三层境界,修成之人,当世罕见。
目前唯有坐镇社稷楼的监正大人,借一朝国运反哺自身,堪堪触碰到八品鬼仙。
身为凉国公府的“四大山人”,二先生如今是五品出窍,即将步入显形的层次。
换算成武道,足以匹敌开辟气海,凝练真罡的四境大高手。
若是准备充分,未尝不能接上宗师几招。
“以我的身份,对付一个通脉二境的蝼蚁,唉,当真杀鸡用牛刀。”
二先生心中轻叹,有些无奈。
……
……
夜色如墨,纪渊孤身一人踏过长街。
他不久前刚走出钦天监,眉宇之间尽是满足。
这一趟,实在收获良多。
不仅成为监正的记名弟子,傍上天大的靠山。
以后更是可以随意出入社稷楼,翻看其中的经典书籍。
不过半天的功夫,纪渊就从社稷楼内汲取到数千点青色道蕴。
更别提,他还从易老先生的口中,晓得初代人皇、元天纲、气运四重这等隐秘见闻。
“钦天监乃一座宝地,必须常来。
当然,主要是为了学习知识,跟偷薅道蕴关系不大。”
纪渊嘴角微翘,眼中略有得意之色。
他那身官袍,腰牌和其余物件,明日自有晋兰舟送到府上。
说起来,那位很懂见风使舵的秘书郎,知道自己被拔擢为六层楼的秋官之后,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作为钦天监的练气士,他何曾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晋升速度?
早上进门还是北镇抚司的百户,晚上离开就成了监正和主簿之下的四季正官。
忒离谱了!
弄得晋兰舟好几次旁敲侧击,询问纪渊的家世,猜测他是不是监正流落在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