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用古地球的说法,是几封书信。
  尼禄迅速打开,看了两段,发现内容相对零散,比起书信,其实更像是某种私人日记,只是以信件的方式写就。
  “……致我的爱,我的光明,致帝国的小玫瑰……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发光。尤其是在向所有人阐述自己理想的时候……不过某种程度上,全帝国都知道的事实,唯有你自己不知道这一点,也真的可爱极了……”
  “……布拉塔星省政府招待用的焦糖奶酪也太好吃了,根据对你的口味了解,应该会是你吃起来停不了嘴的味道。以公务需要为由,夹带半艇回来^ ^”
  “……今天也在偷偷想念尼禄,结果在下属汇报时走神了。是我太贪心了吗?明明每天都能在御前议会上看见你,可是思念感却没有减轻一星半点……”
  “……结束今天的工作后,跑到寝宫外转了两圈,结果被狼骑逮住了。万幸他们被我说服,没有向你通报。我看到书房的灯光还亮着……是的,我知道你深深爱着自己肩上的责任,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短暂的一秒,也想让你成为无所忧虑的小玫瑰……
  “……很爱你,尼禄。只有这一点,是无论这个宇宙怎样对待我,我都会对它满怀感激的原因……”
  尼禄看了几页,已经基本确定是叶斯廷的私人日记,大概是从他们在寝宫分离时开始记录的。
  他实在没想到叶斯廷会把日记当做信件发送给他——尤其对方还是叶斯廷,人前最善于隐匿自己、处事滴水不漏的帝国宰相。
  道德感让他本能地觉得不该继续窥伺他人的日记,但是指尖却兀自在刷刷地翻。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里面有一条摘录的诗句,“‘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博尔赫斯。”
  尼禄看到这里,不禁低低呢喃出声。
  他把叶斯廷的信件反复看了两遍——足有好十几页——就开始往自己兜里摸,想要尽快找到光子笔,也给他回复点什么。
  结果一时忙乱,光子笔还从兜里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休息舱的缝隙里去了。
  尼禄扒着休息舱的门,微微撅着屁股,费劲地在缝隙里掏摸半天。
  结果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他干脆坐起身,直接连通叶斯廷的通讯器。
  “……”
  没有回音。
  很显然,勘探小组此刻已经进入圣山深处了。
  尼禄看了眼系统的加密频道,并没有什么异常消息,想必勘探工作还是相对顺利的。
  只是他心里有一丝猫挠似的痒,不知怎么的,就只是突然很想见见叶斯廷——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或许就是想看一眼对方笑眯眯的脸而已。
  但穿梭艇微微震动,似乎即将进入港口。
  接下来要接见驻扎锚点的指挥官,一个稳重理智的君主形象,是他有必要维持的。
  于是尼禄又快速把信件看了一遍,便存进智脑,开始做接见准备。
  “陛下,克里夫上校、查森将军、布朗特将军已经在港口恭候。”
  白狼骑从舱室外进来,轻声细语叫醒他。
  他一边向尼禄例行汇报行程,一边给小主人穿上长靴、系好王袍,并把那头漂亮的银发仔细梳好。
  在给他梳理银发时,白狼骑莫名顿了顿,突然以很低的声音问:
  “陛下,我注意到寝宫的花园里多了一架秋千。是叶斯廷为您制作的吗?”
  尼禄:“是的。怎么了?”
  “……不。”
  白狼骑沉默了一会儿,
  “我只是发现自己好像从未想过应该给您做一个秋千。如果在您更小的时候,我能记得给您做个秋千就好了……怎么就是没有想到呢。”
  “有这么令人遗憾吗?”
  尼禄有些好笑,
  “我们那时候在逃亡,哪有这样的空闲功夫。是你和狼骑给了我人生中最好的机甲,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的。”
  白狼骑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还是忍不住感到遗憾。
  在更早些的时候,尼禄曾跟白狼骑长谈过一次——他在战前就已经知道几个alpha对他的心意,不过决定配偶后,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处理好他和白狼之间的关系。
  尼禄自己也并没多少“被终生挚友深深爱慕”的经验,在决定与白狼骑详谈前,还从图书室破天荒找了很多情感类教科书,希望能找到最好的方案。
  但听完他略显生涩的开导,白狼骑只是小小声地问了一个问题:
  “陛下……您有想过要这样对待海德里希或阿撒迦吗?”
  尼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既然选择爱上自己的君主,想必他们有能力独自处理好这个课题,我插手是不合时宜的。”
  白狼骑听完,再次沉默良久,突然莫名变得有点小开心。
  他最终单膝向尼禄跪下,深深垂下头颅,用很低的声音回应:
  “陛下,只要仍然保有于您的一份特殊性,我便已满足于此……”
  穿梭艇的舱门打开,尼禄的王袍被风高高扬起。
  当目光触及在港口焦灼等待的将领,他的大脑便暂且将叶斯廷的信件忘去,全身心投入当前的事务中。
  在日常高强度的工作进程中,确定配偶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让尼禄发生任何改变——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会不免对叶斯廷产生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