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穿着非常讲究,一身职业装,而小女孩也收拾的很整齐,看上去家境不错。
她走到柜台前,跟点餐员说:“要一杯热美式。”然后看向自己的女儿,问:“你要什么?”
小女孩看上去情绪不高,看着满墙的饮品名字也有些无所适从,最终将视线定在了柜台里的小蛋糕上。
“不行,”女士已经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能吃这些,都是垃圾食品。”
“好吧。”小女孩明显更加失落。
女士又道:“快点说,你要什么,待会儿服务员该等急了。”
点单元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小女孩又看了看餐牌,最终低下头:“要一杯蜂蜜柚子茶就好。”
“蜂蜜对小孩不好,来一杯雪梨汁吧,对嗓子好,”女士对点单员说道,“要热的。”
小女孩也没有反驳,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两个人取完饮品之后,坐在了楚孑和冯律师旁边。
冯律师虽然在办案上很严肃,但为人和随和细腻,这时候怕楚孑紧张,就给楚孑讲起来他之前办的案子。
虽然现实生活中的律师大部分不用像电视剧里那样又当侦探又当心里疏导员,还得会背法条,但冯律师毕竟是个诉讼律师,口才很好,给楚孑讲了一个他之前接的关于一起针对学校的公益诉讼案。
在这起案件中,他接到的一个家长的委托,十二岁的少年感染了一系列性病,家长就把学校告上了法庭,起初他还认为少年一直说自己没有和别人有性接触式在撒谎,经过他抽丝剥茧的查证,最后才发现,原来是少年的性意识淡薄,被别的同学在睡梦中进行了边缘性行为也不知道,才导致感染。
而那位同学则是因为长期被邻居性侵,误以为这是表达亲近的方式,才这样做的。
总之,一个公益诉讼案最终变成了一起刑事案件,冯律师说着一边为这些青少年感到惋惜,一边为自己能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而感到庆幸。
并且,这起公益诉讼案的诉讼原由,一开始还是学校管理不当,后来,他们改成了学校没有对这些孩子进行相应他们年龄的性教育。
在国际主流社会认为,儿童的性教育应该从小开始,并跟随年龄扩展内容,在十岁之前,至少要具备性保护意识,在十二岁之前,至少应该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发育情况和性行为的标志,并且具备常见传染病的预防措施。
在这方面,我国相对比较保守,不仅是学校不愿意进行大范围的性教育,甚至连很多家庭都对性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因此,冯律师在那起公益诉讼案结束后,还被教育局邀请,一起编写适应当地儿童性教育的白皮书。
虽然还是遭受到了一些家长的阻拦,但也有很多家长支持,并且,在2020年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中,也明确了学校、幼儿园应该对未成年人开展适应年龄的性教育。他们的行为终于算是有法可依。
冯律师为此感到骄傲,他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两个聊起这些事的时候,因为知道自己身处公共场合,所以已经把声音压的很低了,并没有超过正常两人谈话的声音,但他们还是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女士发出了一声严肃的“嘘”。
女士甚至还瞪了他们一眼。
二人这才转头,注意到他们,而且,他们见到那个小女孩甚至往这边歪了身子,显然是在偷偷听他们的谈话。
于是二人住嘴。
虽然他不觉得他们犯了什么错,但为了避免麻烦和冲突,还是安静了下来。
小女孩的眼神明显黯淡了。
但她也没移开目光,而是盯着楚孑。
楚孑被她盯得有点奇怪,只能埋头吃小蛋糕。
这家店的小蛋糕做的相当不错,不是很甜——这大概就是楚孑这种没有食物品味的人对甜品最高的评价了,他问冯律师要不要一起,冯律师摇头,说自己就是个华国胃,早上一吃甜的就反酸水,只能吃点包子油条啥的。
两个人也不能干坐着,于是就开始聊起来蛋糕、甜品之类的东西了,冯律师挺喜欢享受生活的,自己也在家会做点烘焙,就给楚孑讲起各类甜品、糕点的分类,比如什么样的酥皮才能叫拿破仑、提拉米苏为什么一定要加酒,加什么酒之类的……
结果,旁边的女士又“嘘”。
因为那小女孩明显又在认真听他们说话。
冯律师脸沉了下来,递过自己的耳机:“消音的,要不让您闺女带上吧?“
那位女士也不太高兴:“你们别说话就完事儿了,带这东西不是伤害我女儿的耳朵吗?”
小女孩一脸做错了什么的表情,对他们说道:“对不起。”
冯律师一秒变脸,变成和善的微笑:“没事儿的,我们不说话了。”
那位女士才终于消停了。
于是,四个人就变成了各自安安静静地待着,但小女孩还在看向楚孑,看他吃着那块蛋糕,而那位女士看女儿一直盯着楚孑,便也看向他,越看神色越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