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纳恩笑容里是清晰可见的满满恶意,模样偏执地望向自己,陆淮轻皱了下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有精力,此情此景,却要眼巴巴地凑到他跟前来,说些无意义的话,或者是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再统统把这一起冠以“爱”。
  陆淮脸色苍白到透明,想到此处,还是扯起唇,明暗交杂的眼眸闪过讥诮,愈在唇齿间交缠几次,便愈是觉得“爱”这个字有令人捧腹的魔力。
  真可笑。
  斜睨向对方,科纳恩明显被他略带讽刺的笑意刺痛,面部表情再不像方才那般平和,感觉科纳恩的指甲用力到要划伤他的脸,被牢牢控制着,陆淮甚至无法扭头。
  “......我现在发觉我的确是错了,即使方霆那样畏手畏脚的人都看出征服你的最好方式是毁掉你,我却偏要等那所谓的心甘情愿。”,科纳恩卸掉劲,仿若不在意地捻动指尖,声音中的情绪很复杂,“就这几个小时你展露给我的情绪,都比我这几年感知到的要多了......”
  陆淮此时意识混沌,磕磕绊绊理解科纳恩的意思,却也不懂为何科纳恩会半是感慨地提到方霆,桎梏撤除,他稍稍活动下脖颈,喉结重重滚动着,嗓子沙哑地吐出第一句话:“你大概......还剩下两个小时。”
  应该是在反问,但由陆淮波澜不惊地说出,就只剩下他所做所有事都仍在对方拿捏之下的笃定。
  “真是该死的骄傲啊......”,科纳恩眯起眼,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希望你能继续保持着,一定、别向我俯首!”
  他目光逡巡着陆淮全身,像是君主在下察自己占领的土地,赤裸裸地欲望铺陈开来,其中的狂热第一次这么不加遮掩。
  陆淮不适地皱紧眉。
  真是让人着急,科纳恩活动着手指,如果不是在船上,他甚至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享受这“战利品”,感受到鲜活的躯/体在他指尖卑微地颤栗着。他淡色的眼眸愈发沉暗,脑海里已是陆淮噙着泪在向他求饶的画面。
  他早该无所谓得到的形式了,不是吗?
  ·
  强忍住眩晕感,指尖扣进身下的铁板,用力到青白,陆淮感受到科纳恩的手指抚过他的脊线,略带暧昧地摩挲着,挑/逗的意味很浓,他想直起身靠近背后船舱,然对方强势地挤在缝隙里,避无可避。
  “放心,我怎么会让你有如此不好的体验呢?”,科纳恩被陆淮下意识的反应逗笑,他瞥过陆淮发干惨白的唇瓣,径直用指腹碾动,“我突然开始好奇......”
  科纳恩拿捏着语气停顿,喉咙里发出零碎笑音,陆淮撩起目光,看着对方撤回放在自己后背的手,随即不容抗拒地再度扣紧他那纹有纹身的手腕,用指甲顺着设计的艺术字体,在他皮肤上一笔一划地描摹,看到红痕才罢休。
  “让你为他做出这种事的迟渊,来得及救你出去么?”
  “我听过他与方栖名的故事,还真是唏嘘呢。方栖名现在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你不也对此出过一分力么?”,科纳恩志得意满,他现在感觉良好,甚至连头晕恶心一并省去,“你猜迟渊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暧昧却不告诉对方,甚至众人两者有发展更深,你就敢说自己丝毫没点龌龊心思吗?”
  ·
  陆淮避开科纳恩的目光,眼底的嘲弄一览无遗,劳累、刺激,终于那腹腔里那团从未安分过的血肉狰狞地扯开宁静的帷布,引出让人不安的疼痛。
  他现在甚至连安抚都无法做到。
  就算有心也无暇顾及科纳恩冗长的话语到底说了些什么,背后冷汗密密地铺了一层,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被折磨得快速流失,如果......
  想到最坏的那种可能,他在心底暗暗苦笑,到那时他大概也只能搏一搏了。
  “吱呀——”
  视线里科纳恩惊喜地抬起头,紧接着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在颠簸的感觉趋于平缓的过程中,陆淮想,应该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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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科纳恩推搡着抬步,陆淮眉宇忍痛,尽力挺直腰身,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对方大抵是觉着“万无一失”,也可见科纳恩对这里的安全性是多么的信任,以至于洋洋自得,全然忽略要蒙住他眼睛。
  冷汗浸透衣衫,陆淮咬紧唇,总算从反复纷杂的记忆里扯出些画面与眼前景象对上。之前研究所就在这附近,他实地考察时来过,甚至他顺带收购星河的那块地距离这也不过一小时车程。
  在知道科纳恩与方霆有关系后,他一直在想,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勾当,又为何会把星河卷入其中,甚至屡屡干涉他的开发进程,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港口出海,也难怪科纳恩会想到水路,大概是早就被打理好,这处除却守着的十几人,他与科纳恩,其余的东西都被搬空。
  ·
  “终于到了。”
  科纳恩感叹道,眉宇间透露出兴奋。
  他急切地拽起陆淮的手,却意外地听见对方一声闷哼。
  仿佛冰封千里的长河在冰融之前的第一声脆响,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外壳终于让他有了击破的缝隙。
  陆淮不是骄傲而不可一世么?
  ·
  猝不及防地被往前扯一大步,折磨已久的疼痛喧嚣而起,过于剧烈而让他所有忍受的伎俩都无济于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