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尽量不引起村里人注意,第二天只派了摄影师和随行导演跟着一起去。
五人跟着两位婶子往村子里走,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前方出现了房子,众人不禁紧张了起来。
虽说这是他们到这个村子的第三天,但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踏入这个村子。
沿着田边的土路一路往里走,经过第一座房子时,牛婶指着面前的土屋平房对众人介绍:“这里就是你们花婶的家,以后你们有啥事情都可以来找她。”
村子不大,消息流通也快。两天时间,有外地人来村里拍电视节目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村子,所以他们一群生面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围观。
一路从村头走到村尾,就在夏稚感觉自己快要被村民们热切的目光盯穿时,总算是到了主人家。
主人家得到了消息,出门来迎接。
来的是新郎和新郎的父母,当然还有花婶。
新郎一家看起来都是很朴素老实的农村人。新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高高瘦瘦,五官端正就是皮肤有些黑,看着挺老实本分的,不怎么说话。
新郎他们还要接待其他客人,众人不便打扰太久,送上礼金之后就跟着花婶他们入席了。
婶子们估计也是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十分贴心地选了个角落的位子。
“小夏,快过来坐。”花婶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热情邀请。
“好。”夏稚入座,其他四人也都跟着坐下。
一张圆桌能坐十二人,加上摄像师和跟随导演刚好坐满。除了三位婶子,其他人多少还有些拘谨。
花婶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一个个分过去,招呼道:“都别拘束啊,跟在自己家吃饭是一样的。”
“好。”大家嘴上答应着,笑容却多少还有些敷衍。
这时,周围的桌子陆陆续续有其他客人入座。招呼完众人的花婶抬起头,看着某处突然咦了一声,随后凑到庆祥婶和牛婶中间,小声问:“春友怎么带着他老婆来了?不是说离婚了嘛。”
“没有!离啥婚啊!”牛婶更小声地解释,“他老婆不肯离啊,死拖着不离。春友想离也离不掉。”
“他俩离不离也没啥两样了,”庆祥婶冷哼一声,“春友那小子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外面新老婆也带着,哪里还记着家里这个。说白了他老婆就是在村里给他看家门的!”
婶子们说的是本地方言,桌上的其他人都听不懂,不过虽然听不懂内容,但从三人的肢体语言和越来越轻的说话声也能猜到这肯定是在讲八卦!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几个人能拒绝八卦的诱惑,即便是在座的社会精英。几人对视一眼,见婶子们讲得津津有味,都有些好奇。听了一会儿,程允安最先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阿婶们在讲什么呢。”
花婶停下来,伸手指了指坐在最边上一桌的一个中年男人,以及他边上的中年女人,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小声对众人说:“那个男的是我们的村的前任村长,那女的是他老婆。不过这夫妻没啥感情的,这男的不当村长之后就去城里做生意了,做得挺不错,赚了不少钱咧。”
牛婶接过棒子继续给众人讲解:“不过这男人啊有钱了就变坏了,发财后就乱来了,开始在外面包女人哦!”
众人虽然已经猜到了剧情走向,但还是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婶子们果然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程允安忍不住抓了把瓜子来嗑,凑近了牛婶一些,小声问:“那他老婆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这回讲故事的换成了庆祥婶,“那男的去城里做生意,他老婆没跟去,结果就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那男的养小三也不敢告诉他老婆,不过我们村就这么点大,有一个人知道就全村知道了,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他老婆耳朵里了。”
萧寒越听越生气,皱着眉问:“那他老婆怎么不离婚啊。”
“就说是小年轻,” 花婶笑着看大家,“他那老婆是外地人,嫁到我们村三十多年啦,娘家人也都没了。嫁过来之后也没干过活的,都靠他老公养着呢,真离婚了她连自己都养活,还不如耗着。只要她一直不离婚,那男人钱和房子就有她的一份,那女人也进不了门。”
程允安嗑瓜子的速度都变快了,焦急问:“那最后呢?”
庆祥婶搓了把花生,放在嘴里嚼了嚼,声音有些含糊:“这不就耗赢了嘛。男的离不了婚,那小三也等不下去就分手嫁人啦!”
虽然最后是原配赢了,可是在座众人都开心不起来,不约而同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位当事人。
夫妻俩今天一起来吃席,看着似乎还挺恩爱的,男的还给女的夹了好几次菜,女的也动作亲密地给男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至于是真的恩爱还是貌合神离恐怕只有他们知道了。
农村的婚宴大概是没有了环境的约束,显得格外热闹。
等客人悉数入席,婚礼也正式开始。
婚礼流程大同小异,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个环节,唯一的差别大概也就是农村的婚礼乡土气息比较浓厚。夏稚坐在下面观礼,听着司仪的顺口溜一段接着一段,莫名就想嗑瓜子。
仪式结束,正式开席。
花婶又开始招呼众人:“大家吃菜吃菜,这些菜都是今天一大早去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着呐,快吃快吃!”
大家答应了一声,拿起筷子默契地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尝了尝,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
“好吃吧。”牛婶笑眯眯,一脸自豪地说,“我家男人烧了四十多年菜了,周围村子有喜事都得请他去烧。”
“原来这菜是叔烧的啊,”程允安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牛婶有口福。”
牛婶捂着嘴呵呵笑:“你们喜欢改天来我家,我让他给你们烧拿手菜。”
大家笑着答应。
众人正吃着,台上突然响起了司仪说话的声音。
“啊,是这样的,”司仪举着话筒,语气有些激动,“我刚刚得到消息,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里有几位电视明星,咱们请他们上台讲几句话好不好啊?”
“好!”
角落里,正在心无旁骛吃席的五人右手举着筷子,动作同时僵住了。
司仪伸着脖子在台下张望:“咱们的大明星在哪里呢?”
顷刻间,无数双视线像一盏聚光灯,齐刷刷朝着五人聚拢了过来。
司仪顺着大家的视线也终于看到了,对着五人的背影张口就夸了起来:“哇,一看就气质不凡,一表人才啊!朋友们,让我们热烈欢迎大明星们上台!”
鼓掌声震天响。
几位大婶生怕别人看不见,激动地挥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大明星在这里!在这里哩!”藏在桌下的手还一个劲地鼓捣夏稚的腰,轻声催促,“快呀!你们快上去!”
夏稚:“……”
夏稚第一次觉得也不是所有的鲜花掌声都是让人期待的。
眼前的情况已然骑虎难下,面对热情的村民,夏稚有种预感,如果今天他们不上台,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宴会场的。
他看了眼身边的四位同伴,在他们眼中都看出了深深的绝望。
掌声越来越热烈,大有他们不上台就一直鼓掌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不如你们上去露个面吧。”随行导演弱弱提议,“不然我担心咱们今晚回不去。”
五人:“……”
五人硬着头皮上了台,步履沉重,背影萧瑟,脸上却还要努力挤出笑容来。
五人在简易的舞台上一站定,底下顿时议论开来。
司仪站在边上也难掩眼中的惊艳之色,又走心地夸了句:“不愧是大明星,果然很帅!”
大家微微一笑,笑容尴尬又心虚。
司仪一开始听说现场有明星,还以为是挺有名气的,结果请上来一看,一个都不认识,估计是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艺人,语气就随意了一些。
“大家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说完把话筒递给了身边的桑落。
桑落接过话筒,冲着台下微微一笑,从容道:“大家好,我们是国内的男子偶像组合vic。”
vic是victoria的简称,桑落没有介绍全名一来是习惯了这么喊,二来也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场还有不少年轻人,难保没有热衷上网冲浪的。
果然,桑落介绍组合时,底下毫无反应。
司仪也没有听说过,估计是什么刚出道的小组合,不过无论如何,表面的恭维还是要做足。
于是他笑着接话:“原来人气组合——vic男团啊!我经常听朋友提起,说这是个很优秀的组合。”
桑落摸了摸鼻子,表情略尴尬:“呃,其实我们组合不怎么火。”
“是吗?那可能是因为我身边朋友都很喜欢你们吧。”司仪冷静给自己找补,“哈哈,现在不火也没关系,你们刚出道,未来还很长。”
“其实,我们已经出道九年了。”
“……”司仪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强装镇定,“那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厚积薄发,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们一定能国内一流男团!”
“很感谢你的鼓励,”桑落笑容淡定,“不过我们组合已经解散八年了。”
第11章
底下早已哄笑成一团。接连踩雷三次的主持人此时也是脸色铁青,嘴角有些抽搐。唯有自揭短处的桑落依然笑容淡定。
夏稚低下头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其实他们几个一直以来都对组合糊这件事看得很快,也不介意被提起,以前组合还没解散时他们就经常自嘲是小糊团。所以大家听到桑落说他们组合没什么人气时表情都很淡定,反倒是主持人竟然如此精准地连踩三个雷区这事让他们觉得更有趣。
主持人不敢继续问他,生怕接着踩雷,同时也不敢再问其他人,最后让大家一齐给新人送上祝福后就仓促把人请下台了。
五人下了台继续吃席,心情并没受太大的影响。虽然自从台上下来之后,往他们这边看的目光明显变多了,但不过都被他们淡定无视了。大家一边吃席,一边继续津津有味地听婶子们讲村里的八卦。婶子们也不藏私,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村子的八卦事都讲了一遍。
大家愉快吃瓜的时候,不时就会有几个大妈举着手机过来说要和他们照张相。大家从来不拒绝,有求必应。还有几个大妈拍了照也不走,又说要给他们拍个视频放到哆嗦音上去。大家原本有些犹豫的,但一看大妈们的拍出来的视频——画质糊得五人的五官都看不清了,基本只能看到五张嘴和五双眼睛,顿时无所谓了。
吃完瓜,宴席也正好结束,众人拎着喜糖和回礼,揉着肚子美滋滋回去了。
自从那天婚宴在菁芜村所有村民面前公开露过脸后,五个人瞬间在村子里出名了。而经过三位婶子的宣传,大家很快都知道了,在这五位年轻帅小伙儿里有三位至今还是单身汉,于是一群热衷于说媒的大妈们心思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连夜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单身姑娘,第二天就登门去给人说媒了。
三位单身汉不堪其扰,但碍着都是村子里的人,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把关系弄得太难看,只能各种推各种躲。
这天,大家正准备吃晚饭,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
“小夏,小蒋,小寒,小桑,小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稚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正在摆碗筷的蒋知夏和萧寒也是脸色蓦地一遍。三人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来,冷静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牛婶已经进来了,看见他们要走,赶忙出声喊:“诶诶,别走别走,花婶有这么吓人吗?怎么看到过就躲啊。呵呵呵。”
夏稚苦笑望天——这还不吓人啊?他们现在听得大婶们的笑声就头皮发麻。
桑落和程允安端着菜从厨房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赶紧走过去帮着解释。
“牛婶哪能啊,我们看到你高兴还不来及,哪能躲着你啊。”程允安嘴甜会哄人,对付长辈很有一套,放了菜笑眯眯地把人拉到餐桌边坐下,“牛婶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啊。不过我们几个小伙子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上咱们叔,就怕你吃不习惯。”
没人不喜欢奉承话,牛婶果然被哄得眉开眼笑,拍了拍程允安的手背,说:“哪的话,看着就很好吃嘛。”
牛婶其实已经在家里吃过了,不过在程允安和桑落的热情邀请下,还是坐下来陪着大家吃了几口。牛婶吃完直夸程允安手艺好。程允安笑着说他原本也不会做饭,后来结了婚,不忍心妻子天天跟着自己吃外卖,就报班特地去学了。
中年大妈们就喜欢疼老婆的好丈夫,牛婶顿时就感动得不行了,心中又遗憾万分。经过几天相处下来,牛婶对五人也有了一定了解,虽说这位小伙子都个顶个的优秀,但要说最适合结婚的,那必定是程允安,有爱心,又会疼人,还会做饭,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结婚了。
牛婶遗憾连连,又看向了三位单身人士。
其实这些天,桑落也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说这三位单身汉和她家侄女都不太合适,想让她放弃说媒。牛婶其实也知道希望渺茫,但她就是觉得,这几个人都这么优秀,不尝试一把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她决定最后试一把,这一把不成那就算了。
牛婶从衣服袋子里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拉着椅子往夏稚边上挪了挪,她笑眯眯地把手机递到了夏稚眼前:“小夏啊,你看看,这就是我侄女。我昨晚特地问她要的照片,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