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隐约记得,当初阎冰焰受伤住院,陈秘书经常来医院看望汇报工作,那个时候阚羽跟陈秘书算认识,一来二去两人甚至关系不错。
这么一想,阚羽觉得陈秘书该不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拿起阎冰焰的手机接了电话。
那边的陈秘书着急的声音传来。
“阎总,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怎么……”
阚羽打断了他:“阎冰焰现在不在,他的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陈秘书的话顿了,一会,连忙说:“那他人在哪?”
“不知道。”阚羽看了看,说:“他的东西都在办公室,可能暂时去哪里了吧。”
“这样……”陈秘书沉默了下,语气恳切地说:“那羽少爷你能不能去找一下阎总呢?”他犹豫着,“如果……你愿意的话……”
阚羽看了下窗户外面,说:“很重要的事情吗?”
陈秘书似乎又沉默了一下,才说:“……是的,很重要……”
“那好吧,我去找他。”阚羽放下拖把,还问着陈秘书:“他一般会去哪里呢?”
“嗯……应该就在大厦附近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先下楼找一下他吧。”
“行,我去找他,找到他之后我让他给你电话。”说完后,阚羽挂了电话,将手机带上,下楼去。
在一楼大厅,阚羽见到保安,问他有没有见到阎冰焰,阎冰焰实在太有辨识性,保安想了下,马上说:“确实看到阎总下来了,好像在花坛那边……但是具体还在不在我也不清楚。”保安脸上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
阚羽道了谢,朝着花坛走去。
清晨的周末,大厦内花坛冷清清,一侧的喷泉散发出水雾,氤氲在晨曦中,有种清新的味道。花坛顶端便是升起的太阳,清晨的太阳散发出并不炽热的光芒。在晨曦水雾之中,高大的男人正坐在花坛边上,低着头,英俊的侧脸上那两道血印子连同他的眉眼柔和了空气,他手里拿着猫粮,正倒在地上的小盆里。倒了猫粮后,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三色幼猫,幼猫喵喵叫了两声,顺着那只大手挨蹭过去,甚至舔了舔男人的掌心,似乎十分喜欢男人的靠近,表现得无比依赖熟悉。
阎冰焰的白色衬衣经过一晚趴着睡有了皱褶,纽扣解开了几颗,衣袖挽起,显露精壮的小臂,无比熟练地抚摸其中猫猫的头,无比随意轻松,他看着一圈围着猫粮吃的小猫,笑了,在清晨里融化了一贯的冰冷。
见到这场景,阚羽居然怔了,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没见过这样的阎冰焰。
在他印象里,阎冰焰应该是不近人情的渣攻才对,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善心可言,居然有着这么柔软的时候。
阎冰焰看到了他,目光讶异,阚羽举起手机,说:“你的手机落在了办公室,刚才我看手机响个不停,是陈秘书在找你,似乎有急事,我就下来试试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他将手机递给阎冰焰,阎冰焰接过去,他忍不住再看看周围这圈围着阎冰焰的野猫,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惊讶,说:“你经常下来喂猫吗?”
“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有空的时候。”阎冰焰淡淡地说着,他拿起手机示意了下,到旁边去打电话,野猫吃了猫粮,见着阎冰焰到旁边去都纷纷走过去蹭着他的小腿。
周围的野猫似乎很喜欢他,看样子他们很熟悉,野猫这么亲人应该不止一次下来喂猫。
阚羽看着眼前这情形,觉得阎冰焰或许也不是完全冷冰冰,毕竟人都是复杂的,或许他也是有着柔软的一面。
他见阎冰焰打了电话,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挂了电话。然后转身朝阚羽走去,这时,一个人影冲过来,横在阎冰焰面前,用着悲惨的语气喊着:“阎总!再给我一次机会!”
阎冰焰看到他不禁蹙眉,问:“你是?”
“是我!我是公司底下其中一名货车司机!我叫包子勇!”包子勇激动地自我介绍,然而阎冰焰神情没有动摇,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阎总,我知道那天早上我顶撞了你,但我不是故意的,车子之间碰撞常有的事情,只是那天那个轿车司机特别难缠,我不是故意堵着你的路……”包子勇说着一大串,说的乱七八糟,阎冰焰不禁皱眉,打断他的话。
“所以,你找我是要做什么?”
包子勇连忙说:“阎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老婆还跟我闹离婚,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阎冰焰看了看一侧的阚羽,但还是异常坚决:“这是你的事情,人事应该将工资和赔偿金全部结算给你了。”
“可是那才三个月的工资而已!”包子勇堵在阎冰焰面前,“阎总拜托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这个年纪了,谁还会要我啊!我找不到工作了的!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包子勇一时激动想要伸手抓着阎冰焰的衣角求情,却被阎冰焰毫不留情地避开,动作带了点不耐。
阎冰焰眉目又恢复那股冰冷,阚羽欲言又止,皱了皱眉,一侧的包子勇见到阚羽,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说:“阚羽你跟阎总很熟吗?拜托你帮我说说情吧!我真的很惨啊!我没有工作我的家会散的。”他一脸可怜相,穿着皱巴巴的便宜衣服,看起来一副底层人士的悲惨,皱着眉满脸愁容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生不忍。
阚羽犹豫了下,在他这里只是知道包子勇被辞退似乎就是因为早上跟人起争执挡了阎冰焰的路,所以他未免觉得阎冰焰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阎冰焰冷笑,丝毫不被包子勇的可怜所打动,看着他的眼神没有温度,说话毫不留情:“谁都不容易,谁都很惨,难不成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永远都不会失业了?更何况你自己做过……”
细微的光闪过,那是刀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
阚羽一惊,反射性地冲向包子勇要夺下他拿出来的刀,同时对阎冰焰喊着:“小心!”转眼,阚羽已经扑向包子勇,举起他的手要夺下他手里的刀子,两人在缠斗时,包子勇脸都憋红,质问着阚羽:“你怎么也……这样!我还以为你你……是有良心的!”
阚羽仍在试图夺下他手里的刀,严肃说:“我本来是同情你,但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果然是跟他一伙的!你也去死!”说着,包子勇怒吼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踹开了阚羽,转身举着刀朝阚羽扎过去,阚羽没法立即做出反击,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去制止暴起的包子勇,争斗中刀划伤了他的胳膊,白色的衬衫上染了血。后面保安赶到,总算将包子勇制服。
“你没事吧阎总?”保安问着阎冰焰。
阎冰焰捂着胳膊,神色阴霾密布,盯着包子勇。
这时的包子勇已经怂了。
“原本还想给你留个名声,这样你也能找下一家公司。现在这样你也算自己毁了自己,我为什么辞退你?任何一个喝酒驾车的司机就算是去到哪家公司都会被辞退,给你结算了工资,已经算得上仁慈了,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不是的阎总!我只是一时冲动……”
“这话留给你到警局去说吧!”阎冰焰捂着手臂,白色衬衫染了一片红色,阚羽赶紧上前给他临时止血包扎。
看着阚羽认真地帮他缠着手臂,低着头,唇抿着,挺翘的鼻梁,虽然手臂上仍有疼痛,但阎冰焰笑了声,阚羽莫名地看他。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骂我呢。”
阚羽垂眸,想了想,实话实说:“一开始确实想骂,但是后来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那看来还得感谢他扎的这刀了。”阎冰焰笑着,眉目开朗,在阳光有些刺眼。
阚羽奇怪地看他,觉得阎冰焰该不是被扎傻了吧,但是手臂的神经不至于被扎成傻子,思来想去,说:“别说傻话了,救护车来了,我送你去上去吧。”
阎冰焰却一把抓住他要撤回的手,垂眸,想起阚余年那些平日的姿态,努力展露出脆弱的样子,幸好手臂失血导致他的唇瓣有些苍白,英俊的面容看起来终于有了脆弱的感觉,“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陈秘书现在还赶不过来,我……我也没有其他亲人……刚到这里……”
阚羽正想抽回手,听此,一顿。
“要是你没空就算了,其实我自己去也可以,应该也只是包扎一下而已,看起来有点血腥而已,应该很快。”阎冰焰松开手,并不执着,转身一人要上救护车,阚羽看了看他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阎冰焰眸中讶异,阚羽看了看他沾血的臂膀,说:“我先陪你去医院吧,你现在是伤者。”
阎冰焰唇角微勾,说着谢谢。
阚羽看了又看他,他抓住阚羽的视线,阚羽忍不住问他:“你身上什么味道?味道有点冲。”刚才他靠近阎冰焰身边包扎,就闻到他衬衣上似乎有一股刺鼻到冲的气味,虽然气味并不浓厚,若隐若现。
阎冰焰似乎没有意外,但还是假装思索了下,说:“可能是野猫不知道从哪蹭什么过来吧。”他看着阚羽思考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他,“放心,总不至于是体味,我才一个晚上没洗澡而已。”
阚羽的思路被打断,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却发现阎冰焰直勾勾看过来,目光炙热,他转移视线,说:“你是一点都不疼啊,还有力气开玩笑。”
第69章 隐瞒
救护车来到了急诊处, 医生查看了阎冰焰的伤口,臂膀上的伤口不深,但是刀子划拉出来的口子却不小, 看起来有些严重。阚羽去给阎冰焰跑腿挂号拿药, 走去挂号的地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阚羽一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对方,男人反射性地反手抓住他, 男人这一反射性的动作居然让阚羽一时挣不开,阚羽有些诧异。
阚余年抬头看他,原本眉目间的不耐,等看到他后,瞬间一扫而空, 惊讶地说:“小羽?”
对于阚余年力量的改变, 阚羽很是诧异, 不动声色地打量阚余年几眼, 接着看到阚余年手里有挂号单,不禁问:“你怎么了?你来看病?”
阚余年连忙收回手,将挂号单掩藏在身后, 一脸平淡地说:“没事,我陪朋友来的。”
阚羽怀疑地看着他:“真的?”但他却不放心, 看着阚余年那遮掩的动作,涌上担忧。
“当然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小羽, 你怎么在这……”趁着阚余年不注意的时候,阚羽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挂号单和病历, 看着上面的诊断。
“你头痛?”阚羽的语气不由紧张起来,“是不是失忆留下的后遗症?什么时候开始的?”
阚余年却宽慰着他:“没什么事,只是老毛病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之前还撞过头,搞不好还有什么毛病。”阚羽皱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也不管之前那些面对阚余年的别扭了,一把拉着阚余年,说:“还是做个详细的检查比较好,要是有什么病怎么办?”
看见阚羽这么紧张的神情,阚余年心里既有着高兴,感受到被阚羽重视的开心,到哪又怕阚羽太过担忧,不禁说:“没事的,莫医生说过这是老毛病,不要太紧张。”
话一出口,阚余年直觉不好,说多了。
果然,阚羽回头看他,目光如炬,问:“你跟莫医生有联系?我怎么不知道?”
一瞬间,阚余年已经想到说辞,说:“来到这边后老管家一直担心我们,所以我跟老管家联系了一下,老管家很关心我,所以偶尔会跟莫医生说我的情况。”
阚羽还是盯着他,没说信与不信,说:“你跟老管家联系了?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你忙着工作,我想着这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所以打算过段时间再跟你说。”阚余年语气恳切,根本没有说谎的不自然。
阚羽望着他,没有说话,眸子黝黑就这样看着阚余年。阚余年不禁一阵没来由的心慌,一把反抓住阚羽的手,不安地问:“小羽……你生气了吗?”
阚羽摇摇头,却放开了手,但被阚余年攥紧,不知不觉他发现阚余年的手比自己的还大,将自己的手包裹在他手掌里,呈完全包围的状态,无处可逃。
什么时候阚余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柔弱了?他要微仰头看着阚余年,俊美的面容已不似当初那边苍白无血,隐隐有了坚毅的线条,这才惊觉阚余年比他还要高大,想起那晚漆黑的楼梯间发生的事情,自己被压制吻到窒息,他才隐隐反应过来阚余年已经不需要他保护了。
“那……既然你没生气的话,不如搬回来住?”阚余年微垂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脸,精致的眉眼,仍如以往那样脆弱敏感的动作,“我自己一个人,总觉得屋里缺了点什么,自己一个人未免太孤独了……我总会想起你,你一走我就害怕……”
阚羽沉默着,半晌,回着:“……还不行。”
阚余年抬头看他,强忍着情绪,温和地问着:“为什么呢?你不是不生气了吗?那晚……的确是我的错……”
“不是这个,那晚……就当没有过。可是不是这个的原因。”阚羽犹豫着说出这话,阚余年的眸子暗了,这话听在他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吗?可是那晚的感受是多么地激烈,他不想阚羽忘记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旦阚羽选择忘记发生过的这些事情,无疑是否决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阚羽望着他,直直看进他的双眸,毫无遮挡,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要直达他的心底,看透他所有的隐瞒。然而,阚余年仍旧没有说出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失望地垂下眸。
如果再察觉不到异样,阚羽就是傻子了。如今发现阚余年越来越多的事情,这些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尤其是跟老管家等人还有联系,这更加引起了他的怀疑。
会不会阚余年其实并没有失忆呢?
这样的念头划过脑海,阚羽自己都惊了一跳,可随即又自我否定。觉得阚余年没必要这样做,假装失忆跟他狼狈地背井离乡,这图什么?他又觉得阚余年不是这么深沉的人才对。
但阚羽就是觉得阚余年有事情瞒着自己,他看着阚余年,想要阚余年坦白一切,可是阚余年却对此没有任何解释。
阚余年紧张地抓住阚羽的手,抑制着想要拥他入怀的冲动,声音充满克制,依然用着往日脆弱的声线叫着他:“小羽,那晚的事情我是……”
“行了,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阚羽抽回手,阚余年问他:“你到医院来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其实他有所预感,果然,阚羽的回答不出他所料。
“我是陪人过来的,我先挂号。”阚羽的态度有点冷漠,阚余年看着他走向挂号处,也看到了他帮忙挂号的人的名字。
阎冰焰。
阚余年的眸色暗沉,眸底深处燃着一簇暗色火焰,不动声色地燃起,却有着燃烧殆尽一切的能力。
*
阚羽挂了号缴费,回到急诊的临时手术室,医生已经将阎冰焰的手臂缝合包扎完毕。这时陈秘书也来到了急诊室,紧张的情绪看到阎冰焰没事后松了口气。
见到陈秘书,阎冰焰眉头不自觉要皱起,问着:“谁喊你来的?”
阚羽说:“是我叫他来的,毕竟你受伤了,有些事情要秘书来做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