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眼泪擦了又擦,缓了好久, 在心里暗骂自己太不争气。
有什么好哭的,哭又有什么用。
怕他听见, 浅浅又长长的吸着气, 等到情绪平静下来, 方橙才发出闷闷的声音, 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矜,“我要睡了!”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然后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深深吸了口气,太久没见到光亮,伸手挡了挡眼睛, 还有些不适应。
电话被挂断, 进入忙音, 盛长沣面无表情地把大哥大丢到副驾驶坐。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指尖的光点加速红亮, 也加速燃尽。
家里的门没有反锁,方橙抱着被子,真的维持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但耳朵却是竖起来的。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不到,外面的门响了。
他回来了。
盛长沣脱了鞋走进来, 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便把灯关了,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也还亮着,盛长沣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转过身来,就看到窝在被子里的方橙。
只露出一张脸,此时也在看着他。
谁也没有说话。
但方橙闻到了满身的烟味,即使隔着几步的距离。
盛长沣看见方橙的眉头,转身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洗了澡吹了头发出来,已经十一点半了。
旁边的床陷下去,方橙知道他上来了,抱着被子,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背对着他。
直到盛长沣躺进被子里,从她后面搂住了她,方橙僵硬的身体,才由僵硬又慢慢转向正常。
“你哭了。”盛长沣的手从她腰上伸过去,想起她刚刚有些泛红的眼睛。
既然他都开口了。
方橙决定那就也不继续僵着了。
方橙转过身,面对着他的下巴,有种好商好量的语气道,“其实我也是怕你担心才不跟你说的,不止我,明心姐也没跟怀民哥说,等到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镇上的车站了。”
方橙想起今天早上的样子,感觉像过去了一个星期一样,这一天太长了。
她说着说着,想起早上的样子,除了劫后余生,更多的是想起两人狼狈的样子,脸上带着些忍俊不禁的笑容,“你不知道,我们两个还是很怕的,我和明心姐,一人拿着一根木棍,一路走得跟丐帮的人一样。”
说着说着,方橙“嗤”的一下笑了。
盛长沣听她说话,活色生香地在自己面前,听着也跟着弯了弯唇角,忍不住便捏起方橙的下巴,对上去,吻了又吻。
四五日不见,本就想得厉害,这几天盛长沣都是独守空床,这一亲热起来,自然就没完没了了。
方橙被吻了一身,他的手擦着她的嘴时,还能嗅到几丝烟味。
摇摇晃晃里,方橙晕头转向地在想,刚刚还在吵架,怎么这会儿又像昨天刚结婚一样。
这激烈程度,让方橙到最后耷拉着眼皮还没忘记抱怨,“今天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盛长沣在她身上掐了一把,凑过去咬了咬她娇艳欲滴带着怨气的唇瓣,“明天一天够你睡的。”
额……
方橙忽然想起什么,睡意全无,抬眼心虚地看了盛长沣一眼。
两人对视片刻,盛长沣审视地看着她,往后躺回自己的枕头上。
方橙讨好地笑了笑,轮到她凑过去,在被窝里拉了拉他的手,“明天下午我和明心姐,还有海鸥姐她们一起去花城,准备广交会的事。”
越说越小声,刚刚熄了火的火苗,好像又被她找回来了。
不过春宵帐暖,谁也没理由生气才对。
盛长沣冷笑了一下,然后扣着她,帮她翻到自己身上,语气冷冷,有些肉偿的意味。
“既然是下午才去,那现在还早。”
……
第二天,方橙睡到了下午一点。
早上孩子是盛长沣送去学校的,自从孩子都上了学,江阿姨都是赶着放学的时间去接孩子,然后来家里给她们做饭,其他的世界并不在。
盛长沣中午从外面回来,煮完午饭,才去卧室里把方橙抱起来。
方橙还是放软了身体,决定现在省点力气,留着下午用。
用完午餐,方橙瞅着盛长沣的脸色说,“这次可能去五六天,我让江阿姨来帮你吧。”
度假村二期工程要竣工了,盛长沣工作也非常繁忙。
盛长沣白天里的好说话形式和晚上不一样,他点点头,算是同意方橙这个提议。
下午去了咖啡厅,等温明心,也等周海鸥,还有她们公司的业务员。
她们两个公司一起包了一辆小巴车,直接从高速路过去,比坐火车还方便,去了那边还有专车用。
方橙去的早,正好碰见温明心,两人相视一眼,俱是有些同病相怜的眼神。
温明心也和李怀民吵架了,不过温明心说,昨晚女儿和阿姨都在,李怀民发火也不敢当着女儿的面发。
去花城走高速路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每年都会来这边参展,又都是结伴而行,方橙对花城已经十分适应。
他们的展位很有优势,她和温明心都懂英文,其他很多自己的工厂公司过来的,请的是翻译,效率就不如她们了。
去年开始拿单子,今年更进一步,展位比去年做得更大,东西也更齐全。
连轴转了五天,每天一日三餐,都给盛长沣通电话,到了晚上,再跟两个孩子打电话。
对于妈妈出差这件事,这一回夏夏是有些庆幸的。
因为她的“情书业务”,被老师发现了!
还请了家长,是爸爸过去学校的,幸好不是妈妈!
这次夏夏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体育课,她和男同学约在厕所门口,正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注意拐角的地方,被走过来的班主任看到了。
班主任刚好看到他们的手递纸的那一刻,以为他们在牵手,当场眼刀子就扫过来了!
夏夏心里叹息,班主任怎么那么会挑时间,原来老师也上厕所的,平时下课来厕所,都没见过老师。
原来,老师要等到他们上课才来。
夏夏和爸爸抱怨,“老师是怕站起来拉裤子,被全厕所的同学喊老师好吗?”
怎么那么会挑时间,被抓到了,人赃并获!
小学部的厕所不是整面墙,门和墙都只到胸前的位置,站起来,可以看到对面和旁边的人。
盛长沣当时听到这话时,正在喝水,差点没呛住,点点头,淡定的说,“可能是。”
班主任当场收了盛夏的“情书”。
盛夏每回打稿子,都只留男同学的署名,顶头没有写女同学的名字。
毕竟这种亲昵的称谓,夏夏觉得就不好她给取了,留着男同学誊抄的时候自己写。
就因为这样,班主任以为这封情书是写给她的。
把家长请到学校来,理由是,孩子早恋。
夏夏还没开这种窍,不能留这种误会,不能背这种锅,一个劲拉着男同学给老师解释。
男同学其实有些抗拒和犹豫,承认了,那就要拉自己心爱的女孩下水了。
夏夏虽然懂得写情书,却不懂男同学想维护喜欢的女孩的心情,坚决不肯背锅。
但职业道德还是存在一成,她和男同学眨眨眼,跟班主任说他喜欢的女同学是邻居。
男同学听夏夏这么一说,赶紧点头承认。
盛长沣知道这件事,去学校的路上,觉得真冤。
但到了学校,班主任先说了这是个误会,不过还是批评了一下夏夏和男同学。
盛长沣自然听着。
等家长和学生都散场,办公室里的老师说起这件事,都在笑,说这年头的孩子,怎么懂这么多,还知道代写情书。
有个老师笑着说,家里指不定做生意的吧。
班主任想了一下,说,还真是,难道这就是耳濡目染?
夏夏和妈妈打电话,刻意没提这段,她不说,妈妈就不会知道。
嘿嘿!
可没想到,妈妈在电话里提了!
夏夏转着玲珑小心肝,她没说,江阿姨不知道,妹妹不知道,那就只能是爸爸说的了!
这个不靠谱的爸爸!
方橙从花城回来,许是这段时间太累,回春城后,发烧又感冒,直接病倒了。
盛长沣带着她去医院看医生,回来的时候,下了车一路扶着方橙走。
感冒还好,但一发烧,方橙就难受得紧,浑身酸疼,哪哪儿都没劲,整个人跟宕机了一样。
回到家里,坐着都不舒服,便立刻回了床上躺下。
盛长沣替她掖好被子,轻飘飘地说,“咱家的女老板,原来也不是铁打的。”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方橙即使烧红了脸,还是不忘记朝他嗔一眼,“这是身体让我休假,一次性把毒素清空。”
盛长沣捏了捏她的鼻头,说话都软绵绵了,嘴还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