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柏宥放下杯子,他一只手被江俞紧紧攥在手里,依稀还能感觉到对方在微微颤抖。他也没抽出,而是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江俞的头发。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戚柏宥问。
  江俞闻言身体倏地一僵,似乎又想起刚刚在电梯里出现的扭曲声音,目光发散,颤抖却是缓慢停止下来。戚柏宥安抚性的顺了顺他的背,说:“不想说就不说。”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江俞声音略微嘶哑,眼底情绪是未曾出现过的阴霾:“记不清了,只知道很短。”
  戚柏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眼,没说话,只是继续一手给他顺背,等感觉江俞情绪平静下来后,他才再次开口:“你吃饭没有?”
  江俞摇摇头,旋即想起自己刚刚上来的时候似乎忘了拿饭盒,连忙抬起头,结果就看见那个饭盒正安安稳稳的放在玻璃桌上。
  “对了,今天端午节,我带了午餐还有粽子,你吃了吗?”江俞不想再提电梯的事,便将话题转到目的上。
  戚柏宥看了保温盒一眼,说:“还没。”
  江俞心情顿时好了些,眼中也出现了笑容,随意把额前的刘海往脑后一刮,主动献殷勤一样给戚柏宥摆好了饭菜,准备剥粽子的时候,他又问:“先吃饭还是吃粽子呀?”
  “先吃饭。”
  “好的先生!”
  见江俞恢复了点精神,戚柏宥也不再提刚刚的事,刚刚拿起筷子,就发现江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江俞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你还生气吗?”
  戚柏宥没说话,江俞登时有些失落,他眨眨眼,凑过去试图撒娇,“这几天我在家可乖了,你不信可以问姚管家,我哪里也没去,抽烟是我不对,我不会抽了,假如还有下一次,就罚我……罚我半个月不吃肉!”
  半个月不吃肉,这对江俞来说已经是酷刑了,然而戚柏宥还是无动于衷,江俞想了下,咬咬牙,“那就一个月不吃肉!”
  戚柏宥还是没理他,江俞脸色越来越苦,“一个月加一周?先生,先生我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戚柏宥早就被他闹的快没脾气了,看着对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是对他做了什么罪恶之事,心下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依旧毫无变化,但到底还是开了口。
  “快吃饭,待会凉了。”
  江俞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先生你不生我气啦?那你晚上回家嘛,回家好不好?”
  眼看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戚柏宥眯着眼敲了下他面前的碗,“吃饭不许说话。”
  江俞也不气馁,直接耍赖说:“姚管家和司机大哥先回去了,我没车,吃完后我在这里等先生你一起回家好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夹了个大鸡腿,旋即想起那天戚柏宥说禁止他吃肉,虽然在家已经偷偷吃了,但此时地点不同又是来求原谅的,自然得乖一点,只能依依不舍的重新放了回去。
  结果筷子刚收回,鸡腿突然又回到自己碗里,只听见戚柏宥说:“仅此一次。”
  也不知他是在说肉,还是在说抽烟的事。
  江俞闻言意外又惊喜地重重点头,说:“好,就一次。”
  等吃粽子的时候,江俞两手撑着下巴盯着戚柏宥那特制的纯糯米粽,忽然想到,他吃粽子只吃肉,戚柏宥只吃糯米,这样既不浪费粮食也能吃的美滋滋。
  他美滋滋的想,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像他们这么互补的两人了。
  江俞说要等戚柏宥一起回家,就真的在公司等了一下午。
  戚柏宥赶了一次,江俞直接跑进休息室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表,说:“先生你工作吧,我在这里等你,不会打扰你的!”然后也不等对方多说一句,咔擦一声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恰好敲门而入的魏秘书见到这一幕,他推了推眼镜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默默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江俞独自躺在休息室里供给戚柏宥午休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无声的回想着电梯里冒出的零星碎片。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就像一副巨大的拼图,无数个碎片散落于不知名的角落,兴许是刚刚在电梯里受了刺激的缘故,阴差阳错居然捡回来丁点记忆。
  虽然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去。
  “傻子妈的傻儿子……”江俞茫然地呢喃着这句话,大脑又开始阵痛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江俞是被戚柏宥叫醒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昏沉浑身无力,全身发热的难受,唯独手心冰凉,鼻间的呼吸更是炽热一片。
  戚柏宥摸着江俞的额头,眉头微皱:“你发烧了,我们回家。”
  江俞潜意识觉得额头上覆盖着的手十分舒服,他眯着眼睛道:“难受……”
  戚柏宥看了他一会儿,旋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江俞穿上,拉着他的胳膊三两下的把人背了起来。
  趴在戚柏宥宽阔的背上,江俞先是一愣,旋即毫不客气的伸手拦住对方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往对方身上紧贴几分,蹭了蹭,低声说:“先生你不生气了,对吧?”
  戚柏宥没理他,只是把人往上颠了颠,走出办公室。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厦里空荡荡一片,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没得到回答的江俞不甘心的继续问,“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