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影反应过来,转过头,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已哥。
心情还没从刚刚的尴尬缓解出来,突然又一阵惊喜。
原来已哥的休息室不让进人?
迟影不清楚那件事是什么事,连保洁阿姨都不让进,但毫无意义是件影响巨大的事,估计应激反应也跟当时有关。
他就说已哥怎么会做这种举动。
迟影瞬间好了,心里的烦闷和酸涩渐渐减去,等门口那几个人一走,他立刻挑眉问:“已哥,你休息室不让进人啊?”
“他们瞎说的。”
寇已无奈,手掌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压了一下。已哥很喜欢这个动作,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迟影都觉得自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被已哥哄着。
寇已解释说:“中间那个叫李铁,他工作能力不错,就是人比较心直口快,别介意。”
那迟影可太不介意了。
心情从阴转阳,他不再纠结床头柜事件,识相的退出休息室,让寇已一个人收拾。然后两人启程去餐厅吃饭。
餐厅是迟影定的法式餐厅,这个点餐厅内已经人满人寰,服务生把两位带到提前预定的位置,迟影看了看周围,心情很好地说:“又是靠窗位。”
寇已见他笑得眼睛弯弯,也跟着勾了下唇,摇头失笑,“怎么就知道傻乐。”
“哪傻了?”迟影说,“心情好怎么不能笑?”
寇已再次摇摇头,没说什么,把菜单推给迟影。
其实寇已想问有什么好笑的。
刚刚在休息室的那一推,不仅让迟影震惊,同样也让寇已不是滋味。
快速果断的戒备动作,寇已用下意识把迟影分到了另一边,盯着迟影无所适从的拘谨表情,寇已恨不得全盘托出。
可他不能。
那天迟影趁喝醉咬了他一口,寇已几乎在阳台坐了大半宿,想了很多。好的,还有坏的。
最差情况是迟影发现真相厌恶自己,与其说最差情况,应该说这种才是他预想的正常情况。
迟影厌恶他是应该的。
……但万一有别的情况呢?
寇已一边说不可能,一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迟影或许不会生气,或许会原谅他。他是个无可救药的骗子,却想有朝一日脱掉外壳,把全部的自己摊在迟影面前。
里面大概率是黑色的。
像地沟里混杂无数细菌的垃圾,肮脏刺鼻。
所以他不能。
点餐全程交给迟影,全程由迟影点餐。这家店的装修很美,菜品卖相极佳,玻璃外能看到有人架着相机直播,手舞足蹈的说些什么。
看得出来,这家店迟影选得很用心。
等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寇已发现迟影定了两瓶度数不低的红酒。
寇已拿眼神询问。
迟影等服务员走后,说:“最近这几天快忙疯了,好不容易招到人手,喝点休息休息。啊,车找代驾就行了。”
说完把酒打开,给已哥倒了一杯。
要说迟影为什么敢说一个月内拿下呢,已哥是他见过脾气最软的人了,在他自说自话一番后,已哥脸上依旧不赞同,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那你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然后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让他又回到“我提什么要求,已哥都不会拒绝”的错觉。
两人都不急,吃一会聊一会,酒竟然下去了大半。
迟影和寇已轻碰杯壁,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已哥,你妹妹不跟你一起住么?”
前几天去已哥家的时候没看见。
“她在冰市。”对上迟影疑问的表情,寇已扯了个笑,温声道:“她性格跟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在家会让她有艺术灵感,我问过她要不要过来,她拒绝了。”
迟影点点头,深有同感,“艺术灵感确实很重要。”
而且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艺术往往存在于苦难。
他最初从家开到南城,用了将近三年才安顿下来,可那三年却是他灵感最强烈的时刻,之后再也没了那种感觉。
他想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家,大概也是类似的原因吧。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吃到后半程饭还剩一些,酒却空了。迟影又叫了两瓶,全部空瓶,然后醉醺醺地看着已哥叫代驾。
迟影和寇已喝醉是两种状态。
寇已喝醉后温和的气场尽收,眼底锋利冷漠,浑身带着生物勿禁的气场。
迟影恰恰相反,他变得更加大咧咧,情绪直白,更坦率也更粘人。
于是代驾骑着小车赶到地址时,便看到两个身高长相均上等的男性站在门口。
一个站得笔直,冷淡地目视前方,身旁十米无人靠近,这时候旁边那位就变得格外突出。
另一个没有半点恐惧,不仅如此,还故意绕着对方走动,手时不时抓一下对方的,时不时把整个身体靠在对方身上,还故意压他的头并垫脚,企图用作弊的方式比身高。
嗯……怎么说呢……
代驾怯怯看了眼站姿笔直那位,对各种动手动脚那位投上敬佩的目光。
不必多说,兄弟真男人。
车上,迟影不仅没老实,还从座位左边挤到右边,抓起寇已的手比大小。
迟影的手不小,跟寇已的差不多大,只因手指比一般人细,看上去硬生生比寇已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