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获取她的信任而已。
看着小雨像是自责难过的模样,爱世问小雨是不是害怕了?说别害怕,从现在开始她会保护小雨的。
……
爱世的感觉没有错,雨君在这段时间跟她相处之后,的确对她的观感有了些许改变。
若一开始他还认为久生爱世是装的,那么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如此的温和动人,与年少时的她差距甚大。
她对他的关心与照顾,显而易见,他也并不是感受得不到。
但在这里就微妙了,如果将她的关心看作是对他恶意的羞辱,那她的确是将他当成玩偶娃娃般对待。
若是将她的这种关心当做是对他的照顾,她又确实尽心珍爱。
记得前不久他有意避开她想自己一个人清静一下。
而他要想藏起来实在太轻松了,只需缩小自己躲在树梢间就找不到他了。
于是就看到她神色慌张地到处找他,担心他太过弱小而被山中的什么妖怪伤害到。
明明她一个人类在山里乱跑才更危险,居然还担心他的安危。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她还是这样着急,就像丢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再找不到就要哭出来了……
明明他是可能跟她一起争夺楼主之位的人,她竟然还这般对他。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是质疑?还是高兴?
他在质疑什么,又在高兴些什么。
而他也不会忘记,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那一副对什么珍宝失而复得的模样——就这么坐在草地上,将他搂进怀中。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她似乎还悄悄哭了。
让他觉得在她心中,他似乎很被她需要,且是不以任何目的的需要。
他对她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能暂时以爱世估计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这样陌生的地方也会害怕,所以有他在会安心一点——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似乎也逐渐习惯她呼唤他的名字。
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即使有人惹得他极度不快,只要她不希望他做什么血腥的事,那他就回到她的怀中乖巧地窝着。
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喜欢这种只有她才可以的偏好的。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爱世是知道他的另一面的,甚至在人前她是好说话的白上楼楼主,是温柔的小姐。
人后,若是有人冒犯了她,或是路途中有什么妖怪觊觎她,虽然他是自己私下里去处决那些冒犯她的妖怪的,但他又觉得很可能就是她有意放任他去处罚他们的。
就像他是她隐藏得最好的刀一样,替她去做她在人前不方便做的事。
然后,她就像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那样,以最温柔的笑颜将他抱起揽在怀中,依然将他当做是自己最珍爱的宝物。
与其说她还是那个动人无害的白上楼“小姐”,不如说当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白上楼之主。
有趣的是,她没有刻意将自己与过去的那个顽劣的她区分开来,不如说她最喜欢聊的,就是过去的她和如今的她如何不同这样的话题。
她总是渴望得到他的肯定。
如果他说爱世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就会很愉悦,觉得自己是成长了的有进步的。
尤其在听到他夸她说她比从前漂亮的时候,就会更高兴。
而那个时候他的心情也难以言说,因为他在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时,竟然也会有愉悦的感觉,会不自觉地就跟着她一起笑出来了。
于是越到最后,越临近她要找的那些同伴时,他竟然会越有一种不愿意她去找的感觉。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又立即警惕起来。
只能说真不愧是这个女人,让他差一点就动摇了……他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才行,绝不能轻易就被她收买。
话虽如此,每当她坚定地说要保护他,不再让他寂寞的时候,他又还是会忍不住地动摇。
即使他始终觉得她此时的温柔天真的模样就是装出来的,他也仍旧不希望她手上真的沾上污浊的血。
从前他还活在现世里的时候,他确实很厌烦久生爱世来找他——这个女孩总是吵吵闹闹,而且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很多,让他烦不胜烦,而他也总是要去迁就她,让她在他身边时的心情愉快。
可自从他沦落到异界之后,他彷徨,抗拒,渴望着,留恋着现世的一切。
或许那个时候即使是她来找他了,他都会留恋不已。
只是,她却再也没有来过,就连他的葬礼也没有来。
她说她最喜欢他了,却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出现过。
骗子!骗子!她就是骗子!
所以他决不能……决不能再对她心软!
……
历经多日,白上楼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鹰寨。
山鹰寨虽然由山鹰这个种族命名,但其实里面一大片的辖区生活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鸟类妖怪,有温顺的,也有凶恶的,但都以山鹰一族为尊。
山鹰一族的首领鲜少会到白上楼所在的海滨之地休闲玩乐,因此与所谓的白上楼主也不会有什么交易与交情,对待同为一族首领的白上楼主不一定会多客气与尊重。
尤其还听说这位楼主是个人类小女孩,近期才新上任。
当时从信件上得知她的请求时,他甚至都觉得有些可笑,她竟然为他们山鹰寨最下层的两个人类奴隶求情,说那是她的同伴想要接他们回去。
还说只要是她能承受得住的代价都可以。
他那个时候就觉得,好不容易贵为楼主的她,竟然还要自甘堕落和已经变成奴隶的人以同伴相称?这不是自贱身份么?
只不过是看在彰子实在是期待能见到人类同伴的模样,这才同意的。
主要是彰子吃不惯他们山鹰寨的食物,穿不惯他们山鹰寨的衣服,才只好让这位“楼主大人”去帮她安置这些了。
至于这女人在信上说的,要将他们甚至是彰子都带回去,那便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白上楼终究也是一方势力,他自然也不好与之为敌。
他可以将她当做客人,盛情地招待她一番。
她若是之后能自觉离开,他也不会过多为难,但她要是要伸手她不该伸手的,那自然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已经让步很多了,这样彰子就不会整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能笑出来了吧?
他最不喜欢看她哭了,尤其是为那两个弱小低贱的男人。
但因为这事彰子跟他哭闹了很多次,才允许让白上楼这本该回绝掉的外族势力来到他们山鹰寨和她相见。
他对她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再这样闹下去就别怪他,直接拿那两个男人喂巢洞里的幼鸟。
而坐在山鹰寨最高处宫殿的宴客席上的爱世,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傲慢的男人,而彰子则身着山鹰寨的盛装坐在他的身边。
在见到她后,即使很克制也止不住地欣喜说爱世没事,真的太好了。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又有些想哭。
但因为身旁的男人不喜欢她为别人哭,又强忍住没有哭。
爱世先是观察着彰子,看着她仍旧如从前那般左右为难的模样。
明明能看出她就是来救她的,正常的话,彰子应该畏惧这个男人向她求救,而不是为难。
她在为难什么呢?
是为难她不敌这个男人让情况变得更糟,还是为难怕她会真的跟这个男人起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爱世便没有直接开口说要山鹰首领交出她的同伴,让他们跟她一起回去,只是暂时以两位地区的执掌人正常的社交辞令先寒暄着,以降低他的敌对性。
于是鉴于白上楼小姐的识相与友好,山鹰首领在喝过酒后便问她为何一定要见那两个男人?
彰子就算了,那两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她如此费尽心力的么?
于是心情甚好的山鹰首领,竟然直接让人去将那两个男人带上来。
稍后,一阵锁链声响起。
那带着脚铐的澜生和南部便被侍卫粗鲁地摔在宴会的大厅之中。
爱世看见两人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而南部有只眼睛甚至还粗糙地绑着绷带,似乎是看不见了,只能这么潦草的绑起来,只要没死就行。
他们微微抬头,就看到坐在高堂之上的,除了那位怪物首领和彰子,竟然还有爱世。
而他们则狼狈地跪在下首。
虽然看到爱世他们很惊讶,但两人似乎已经经历了很多,都没有说话只低着头,既没有哭求着与爱世相认,求她救他们,也没有显露什么孤高的模样。
只是麻木的等待上首的人对他们的处置。
而山鹰首领似笑非笑地看着爱世说:“楼主小姐,像这样两个卑微肮脏之人,又何须您亲自过来一趟?”
爱世看了看那两人,又看了看山鹰首领身旁自澜生他们进来就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彰子,想来这已经不是彰子第一次见到的场景了。
情况略有些出乎她的意外,或许彰子会有她的不得已,但面对两个一直都爱护着她的人受此非待,她真的还能忍住么……
尤其之前听小雨说,虽然山鹰首领确实是霸道自我暴君般的存在,但他也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彰子,而彰子明知不可以的情况下,还是与他互生情愫了。
所以彰子很为难、痛苦,无可奈何……
也不知此时的澜生和南部又怎么看待这场禁忌之恋,会理解彰子的不得已么。
所以小雨在来这里前就跟她像是说笑话般,幸灾乐祸地说连他都没有想到本该是三人的相扶相持,却变成了用两人鲜血浇灌出来的爱恋之花。
然后真的像个孩子般问爱世:“爱世姐姐,真的要拆散他们吗?”
那时,爱世就没有回答小雨,也没有追究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恶意。
在这里,她也依然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喜怒,即使面对着山鹰首领那已经不假掩饰的挑衅。
像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爱世才平静开口道:“也许在首领眼中他们的确很卑贱,但他们之于我自然是很重要的。”
还没有等山鹰首领问怎么个重要法?不过就是同伴而已之类的话,爱世就笑着目不斜视地看向这位魁梧而傲慢的男人:
“他们,一个是我重要的弟弟,一个是我的未婚夫。”
白上楼尊贵而温柔的小姐这么说完之后,全场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