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们分成两组,另一个孩子明明也被劫了。
同样是险境,死掉的或许只是她这样毫无根基的小修士。
原来出身的不同,在哪里都有差别。在故乡,人们会因为出身的差距而有地位、财富的差距;而在云澜,出身的不同,则是生死的差距。
韩岁岁一时间如同被置身在云澜的抠叩裙每,日更新欢迎加入气流刘无令爸叭二吴历史洪流之中被冲刷了个彻底,她从没有比此刻更意识到云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但是,韩岁岁抬眸看着江随舟,认真道:“但即使我知道秦兰卿有底牌,我也依然会救她,这是我的选择。我只是觉得自己弱小,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惨烈。”
说出来显得她很傻,但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到那个时候,哪里能顾得上思索同伴是不是有底牌未用呢?她自然会倾尽全力。
“如果可以逃我自然不是非要傻傻冲上去,但那时,实在是太难逃走了,何况要救那个孩子,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原本是要拉着我跑掉的。”
此时想来,她确实有些莽撞在身上。
以往察觉不出,到了危急时刻便会格外明显。
江随舟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叹息道:“这便是你,岁岁。我并非让你改变,也不是指责你太过赤诚,而是希望你明白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未看清全貌便做决定,是被蒙蔽和欺骗的;
只有将事情的明暗两面都看到了,作出的决定才是你发自本心的抉择。”
他俯下身贴了贴韩岁岁的脸,喜爱和眷恋几乎要透过这个动作传到韩岁岁心里:“我很喜欢你,岁岁。”
喜欢她的真诚,喜欢她的勇敢,喜欢她每一刻的笑容和动作。
她是他前后两世泥沼一般的人生中,遇到的唯一一朵花。
江随舟这样的调子说话,韩岁岁根本挨不住,她忘记了方才试验所得的结果,又主动凑了上去,与江随舟亲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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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岁岁被江随舟安排了许多术法与杂篇的课业,一两天还能坚持,时日一长,她便总有些拖延。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柩洒到书桌上,韩岁岁眼前摊着一本书,她自己则昏昏欲睡。
眼前这篇太无聊了些,是讲世家之间关系的书,上到各个家族十八代的祖宗,下到现在旁支盘根错节的嫁娶关系,韩岁岁始终没有背下来。
而拖的时间越久,她就越不想背。
今天已经是江随舟规定时间的五天之后了。
她更不想背。
桌面被“咚咚”敲响,韩岁岁一惊,看见江随舟从桌面上收回手,他手上亦拿着一本书,不知何时从她身后的桌子上绕了过来,捉住了正在开小差的韩岁岁。
“背过了吗?我知道这本难背,是以特意多给了你四日的时间,今日也到了查验的时候了。”
“舟舟,我没背过。”
这个称呼是韩岁岁觉得自己告诉了江随舟小名,而他却没有告诉自己小名后,她从“江江、阿随、舟舟、随舟”等等几个称呼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颇是软磨硬泡了一番才得到允许。
自然了,软磨硬泡的方法不是很能细说,是以江随舟每次听到耳根都会微微泛红,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且随着她叫的次数越来越多,那红色也越来越淡了。
对于这一点,韩岁岁颇觉遗憾。
但不妨碍她拿来撒娇用。
“没背过也要检查。”
江随舟在课业上算个好师长,而好的师长便不会轻易放过弟子的课业。
韩岁岁苦了脸,将书递了过去。
“云氏第一位澄明老祖是谁?”
幸好问的问题不算太难。
韩岁岁秒答:“云极。”
如今的二等世家都有哪些?
韩岁岁掰着手指头:“江、凌、冯、陈、王、万、乌……数不过来了,你问我,我肯定是知道谁是几等的。”
江随舟看她一眼,却也没问,换了另一个问题:“如今封氏家主是谁?修为高者都有哪些?还有,在朝中任职者都有谁?”
已经进展到了论述题。
韩岁岁给自己打气:“封氏家主……”
还未说完,灵蝶飞至,江随舟让韩岁岁继续背,自己则打开了灵蝶,是柳潆:“随舟,我们发现了那位少主的踪迹,他似乎在城主府后院之中。”
韩岁岁一怔:城主府,她此次的任务地点?
第47章 商议
“什么事情呀?”韩岁岁理所当然地停止了背书, 凑到了江随舟身旁去看灵蝶上显现出来的字迹。
淡金色的字迹在空中停留了一小会儿就不见了,江随舟淡淡瞥了韩岁岁一眼,对她的小动作心知肚明, 但并未点破,只是沉吟了一下, 写道:“此事与你们无关, 不必掺进来。”
将字迹传给了灵蝶。
韩岁岁:“什么什么意思?”
江随舟:“他们找到了那位‘少主’的踪迹,打算去替你报仇,”他转过头看着韩岁岁:“你希望他们去吗?”
说起那位少主, 韩岁岁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多,但也足够深刻, 像是一条粘腻阴冷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而且他对于生命的漠视程度, 是韩岁岁觉得在云澜大陆这样的地方都格外离谱的程度。
但是把柳潆他们牵扯进来, 万一又像上次秦兰卿差点被她害死的情况, 她可没有多余的魂魄烧了。
于是韩岁岁诚实的摇了摇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养好伤, 实力晋阶到千山境,再去找他报仇。”
实力比对方强是去报仇, 实力不够就是去送菜, 她还是能分清楚其中的差别的。
江随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他们恐怕不会答应的。”
韩岁岁:“为什么?”
在她看来,报仇就和个人作业一样, 是需要自己完成的, 而且这样有生命危险的事,若是朋友遇到危险还能理解, 但现在是主动去报仇,也在朋友之义里面吗?
反正朋友的假期作业没做完她是从来没有帮过的。
江随舟道:“他们对你有愧疚,岁岁。”
同行的时候只有她一人遇险,随后找又没找到,差点令同伴命丧黄泉。到了最后追查真凶,又令人逃脱,可以说并没有帮上同伴的一点忙。
现在有了线索,帮忙几乎是必然的,即使他回绝也没用。
不过这样的心思也算得上是少年特有的热忱了,若是像他们父辈一般的年纪,恐怕他开口都未必见得会来。
热忱终归会被隐于家族与利益之后。
他这样一说,韩岁岁就明白了,她有点郁闷:“可我现在身上有伤,根本用不了灵力。”
江随舟摸摸韩岁岁的头,道:“没关系,我带你去。”
一会儿之后,果然如江随舟所预料,柳潆的传讯灵蝶又至,却是秦兰卿的声音:“你们在院子里对不对?我们马上过来。”
而字迹显现,只写了一半:当面再。
结合秦兰卿的话,不难想象最后一个字是:“议”字,而“再”字的最后一笔也竖直向下狠狠撇了下去,大约是写字的时候直接被打断了。
韩岁岁:秦兰卿用的是柳潆的传讯符哎。
不知道那天晚上进展如何了,秦兰卿也没有再与她提。
因着这枚传讯符,韩岁岁越想越好奇,没忍住与江随舟咬耳朵:“那天晚上你看到了吗?”
江随舟:“看到什么?是秦兰卿与你使眼色,还是某人手滑往酒里掉了一样东西,抑或是柳潆看到了却若无其事的喝了下去?”
韩岁岁:!!!
“什么什么!柳潆看见了!他故意的?!”
江随舟道:“世家子弟从小便参与宴席,这些手段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纵使不用,也不会识别不出,我只能说,柳潆必然是知道的,而秦兰卿自然也知道。”
韩岁岁震惊的心情消散了几分,松了口气:“亏我那晚坠坠良久,原来他们两个早就互相知道。”
江随舟摸摸韩岁岁的头,韩岁岁郁气便散了几分。
之后没过多久,柳潆、封开霁和秦兰卿就到了院子里。
这次,秦兰卿总算挽住了柳潆的胳膊,虽然柳潆一直试图抽走自己的手臂,但韩岁岁已经不太相信了。
“言瑶,你好些了吗?”秦兰卿面色平静,但眼角眉梢俱是轻松的笑意,打招呼的同时一边给韩岁岁使了个眼色。
韩岁岁笑了笑,道:“好多了。”
柳潆看向江随舟:“少主为祸四方,手段阴邪,就算不是为了言瑶,我们也要去为民除害,以绝后患。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城主府,难不成与上州城城主也有串通?”
封开霁抱着手臂,目光低低地看着眼前的地板,看上去有些低沉,道:“说不准的事,这些寒门朝臣,表面上凛凛大义,事实上也不乏鸡鸣狗盗之辈暗中行事。”
秦兰卿道:“也不用急着下结论,我们先与言瑶和随舟说说消息是如何查到的,再决定如何行事,就我所知,今晚城主孙其远要在府中设宴,宴请封氏封弘和,我们可以借机潜入。”
在听到封弘和的名字时,封开霁抬了下眸,但什么都没说,任由柳潆介绍道:“消息是从柳氏的门生手中得到的,应该不会有假,听说与那位少主同行的还有一名女子和云氏的九皇子云冥瑾,而那位少主自称陆公子。”
等柳潆说完,秦兰卿和江随舟,还有韩岁岁都看向了封开霁。
韩岁岁方才背过不久,封弘和是封氏旁支修为比较高的一个,到了千山境,他们这一脉似乎就住在上州。
封开霁道:“封氏嫡系与旁支之间泾渭分明,我已经答应过了不竞争家主之位,贸然接触封氏旁支之人,会惹人误会。”
对于这些事情,他们几乎是从小耳濡目染,他对于家主之位本来便无甚兴趣,而且还有母亲与妹妹要顾,就算没有兴趣,也总是明白的。
“因此,我不能以封氏子弟的名义见到封弘和,必须要乔装打扮。”
秦兰卿道:“并非此意,只是,若撞见了他与那少主有什么牵扯……”
封开霁抬眸:“到时再说。”
众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太过分,便不要封弘和的性命。
韩岁岁提醒道:“他是个千山境。”也要不了对方性命吧。
但她也察觉到,恐怕封开霁对家族的感情很深。
总而言之,大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