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惊讶,这点惊讶流于表面。
她没有周屹川那样内敛的性子,她的喜怒一向都是形于色的。
周屹川生气了?
周屹川居然生气?
这可真是大新闻,值得她到处传播的大新闻。诡异的生出一种成就感,不亚于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
大约是见她一直不开口,周屹川问她:“有事?”
此刻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姜邈的错觉。
姜邈摇头,恢复镇定:“想问问你还要多久到。”
他看了眼腕表:“二十分钟左右。”
姜邈不再说话。
她简单吃了点东西,让自己的胃里不那么空。
为了维持身材,她习惯了长期让自己保持饥饿感。
镜头对女艺人非常苛刻,稍微长胖一点都特别明显。
好在姜邈是小骨架,现实里看也是前凸后翘的身材。
她又喝了口果汁,心里还想着刚才那位空少身上的衬衫。
如果穿在周屹川身上,一定比他更合适。
飞机落地江城,姜邈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上了车,周屹川和姜邈坐在后排。
他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方在讲,他只是偶尔给出回应。
简短的“嗯”或者“重做”,就决定了那些方案在他这里是否通过。
往往这种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姜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姑且也算是个打工人,在娱乐圈给资本家们打工。
平时在片场也是听导演的,一条片子过与不过也是导演的一句话。
有点像现在的周屹川。
只是导演的语气没他这么从容冷静。
但如果真要选一个,姜邈反而宁愿和爱发脾气的导演共事,也不愿意当周屹川的下属。
那种无形的压力才是最可怕的。
姜邈一直不说话,假装看车窗外的景色来缩减自己的注意力。
她又想到那件衬衫了,也不知道凭借她所记得的一些小细节能不能去网上搜到。
其实是一件平平无奇的衬衫,面料看上去也没有多好。
价格估计也在三位数左右。和周屹川柜子里那些比起来,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可不知道为什么,姜邈就是很想把那件衣服买下来。
她满脑子都是周屹川穿上之后的样子。
他的气质和身材真的很适合。
斯文的,儒雅的,也是清贵的。
尤其是领口处那朵兰花刺绣。
她的心不在焉被周屹川看在眼里,他将车辆中间的挡板升上去。
后排的空间宽敞,都够一个人竖着躺下了。
周屹川放下手机:“还在想他?”
姜邈的注意力被他的声音拉回来。
她愣了愣:“什么?”
周屹川没有看她,他的手摸到一旁的烟盒,又默不作声地收回。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倦了,连带声音都有几分低沉:“你刚才一直在看他。”
姜邈多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因为有点事情想问他。”
她也没否认,很坦诚的承认了。
周屹川动作微顿,他又开始沉默。
江城的温度比北城要高,虽然在飞机上时阴云密布,可这会又出了太阳。
周屹川降下车窗,看着车外景色。
恰好经过一个学校,路边很多摊贩,叫卖的声音以及学生三五成群放学回家的吵闹。
车内的静谧被打破,姜邈似乎也受到这种烟火气的渲染。
心情无端放松下来。
她看见周屹川微微绷紧的下颚线。
“我看他身上的衬衫很好看,本来是想问问他在哪里买的。”姜邈很会哄人,前提是她愿不愿意哄,“你穿着肯定比他更好看。”
车内的微沉的气压似乎在逐渐散去。
姜邈单手撑脸,微微有些遗憾:“可惜,看来这个礼物是送不出去了。”
她嘴上说着可惜,其实也没有觉得多可惜。
那件衬衫或许很适合周屹川,但对他来说,这是最无关痛痒的事情。
一件衣服而已。
周屹川绷紧的下颚线得到松展,他将车窗关上。坐姿也变得放松。
“他穿的是制服,里面的衬衫也是。”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光让姜邈不再遗憾,同时也令她陷入尴尬。
......所以这几个小时里,她居然在为一件制服耿耿于怀?
在沉默中抵达目的地,是一栋位于江边的独栋别墅。
江邈还以为是周缘安排的住所,看来也不是许樱说的那样,嫁给一个普通条件的家庭。
这个地段的独栋别墅可不便宜。
可当她看到客厅里的装修风格后,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和他们的婚房一模一样。
......
“这房子是你的?”她迟疑地开口。
周屹川开了灯,将行李箱拿进来。
提前让保洁过来打扫过,屋子平时也没住过人,但是很整洁。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姜邈觉得不可思议。
是该说这人专一,还是说过于随意了。
这种一比一还原的装修,她严重怀疑他其他地方的房产也是这样的。
这次少说也得住七天,周屹川把她的行李箱放在主卧,他则去了旁边的次卧。
姜邈问他:“你不和我住一间房?”
他的动作稍有停顿,回头看她。
姜邈抿唇:“还是说你嫌弃我?”
她的声音天生就偏低软,平时说话柔柔的,哪怕生气也没多少气势。
此时更是软软塌塌,有点愤懑还有点委屈夹杂在其中。
周屹川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正掐着自己掌心的手。
她每次有情绪的时候,手都不怎么老实。
不是掐点什么,就是摸点什么。
他走过去,将她合在一起的两只手分开,左手的掌心布满的了月牙状的指甲印。
他看了一眼,语气无奈:“这个坏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改。”
是男女的体温差异一直都存在,还是他的体温比其他人都要高一些。
姜邈觉得那股暖流通过被他触碰的手背源源不断传来。
她声音瓮声瓮气,不甘示弱的控诉他:“你的坏毛病不是也一直没改。”
他抬眸,等着她把话说完。
姜邈嘟囔一句:“老古板,狗男人。”
他明显愣了一下,眼里的情绪有片刻怔滞。
过后,神情恢复如常。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姜邈出去观摩了下四周风景。
等她回到屋内时,周屹川的行李箱出现在主卧。看来她刚才的抗议还是有用的。
姜邈去了走廊,看见他正在打电话。
距离不算远,所以通话内容姜邈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