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和电梯内的谁打招呼,可能两人都有。
这些天来身边人不断的替她回忆, 姜邈终于记起这个人的长相。
他没怎么变,除了褪去以往的少年气,越发成熟稳重些之外,还和以前一样。
不论何时脸上都带着笑,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烦恼。
“是挺久的,最近还好吗?”
近乎过场一般的打招呼方式。
贺政南低下头,看见周屹川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觉得有些刺眼。
等他再去看姜邈的手时,看见空空如也的手指,他的心情反而莫名好转了一些。
“挺好的,谢谢关心。”
两人有来有往的寒暄并不越界,在旁人看来就是两个关系很一般的朋友多年之后偶然重逢。
其实在姜邈的认知世界里,他们的确是这样。
电梯停在十八楼,姜邈听经纪人提过一嘴,今天有场发布会也在这家酒店举办。
她刚才看了眼挂在贺政南胸前的工牌。
正逸的记者。
意大利回国,高材生,笑面虎。
这几点似乎都能在他身上重合。
看来经纪人口中那个难搞定的人就是他了。
随着贺政南与他身后的年轻人一前一后出去,电梯门再次闭拢。
轿厢内部变得安静下来。近乎诡异的安静。
姜邈偷偷抬头打量周屹川,见他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
她有些好奇,但一时又摸不准自己有没有资格去问。
想了想,好奇最终还是战胜理性。
她试探地询问周屹川:“我记得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刚才连个招呼都不打。”
周屹川的语气不咸不淡:“是吗,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姜邈被问住,预想好的下一句就这么被他给堵回来。
“......”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周屹川这点。
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没有任何缺点和软肋。
他到底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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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终于抵达目的地。宴会在顶层,私密性最好的地方。
两人前后脚进入宴厅,周屹川很快被围住。
来的都是些长辈,对待他就像是对待一个万分满意的后辈。
笑着询问他外公身体如何,以及他最近怎么样。
周屹川恰到适宜的谦和:“一切都好,劳您废心了。”
对方哈哈大笑:“前段时日才听说你结婚的事情,藏的够深。改天把人带来,去家里吃个饭。”
姜家算得上豪门,可在北城这种地界儿,又实在排不上号。
加上他们的婚约并没有广而告之,不知道姜邈和周屹川结婚的人,占大多数。
不知道姜邈这个人的,占更大多数。
姜邈也乐得清闲,在他被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缠住时,她转身离开。
若放在平时,周屹川并不会过多干涉她。
很多时候姜邈甚至不清楚他是在尊重自己的意愿,还是单纯的无所谓。
可是今天,他叫住她:“姜邈,你等一下。”
从容平缓的语气,但还是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
姜邈看着那些院士级别的大佬,心跳如雷捣。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和这些声望极高的大人物打交道。
可一双双眼睛看过来,她也不能直接走掉。太没礼貌了。
于是她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若是以往,这段对话到这里便算结束了。
今天却很反常,周屹川再次叫住她:“姜邈。”
这次只是喊了她的名字,语气罕见露了几分急促。
站在他身侧的老者眉目慈爱:“小姑娘看着有几分眼熟,是哪家的丫头?”
姜邈的手指蜷了蜷,她知道对方的身份。
学术界大拿,声名显赫。
连姜邈这种不关心学术圈的人都有所耳闻。
姜邈下意识看向周屹川,后者面容平静,没有开口的意思。
似乎并不打算替她解围。
姜邈在心中咒骂他,如果不是他突然叫住自己,她也不必费心费力去回应长辈的问话。
明知道她最讨厌这种。
可当下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她充分发挥演员的基本功,笑容乖巧:“我爸爸就是一个小商人,前几年去世了,您可能不认识。”
老者笑容和蔼:“小辈兴许不认识,但同龄人就不见得了。你说说你爷爷叫什么。”
看这势头,是要刨根问底了。
姜邈唯有认命,说出自己爷爷的名字。
对方愣了一愣,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想起来了。”
姜邈沉默。
果然术业有专攻,学术大拿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演技拙劣到这个地步,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也是,姜家是半路发家,在她爷爷当家掌权的时候,不过还是北城的中产阶级。
后来是她爸爸做起水产生意,这才逐渐扩大产业。
姜邈能看穿对方的伪装,周屹川自然也能看穿。
“早该带她去拜访您和婶娘的,是我疏忽了。”
一番客套说辞,便简单点明她的身份。
老者又是一愣,目光放在姜邈身上。
姜邈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简单打量完自己,眼里流露出的失望。似乎在他看来,周屹川的妻子不会是面前这位空有外貌的肤浅角色。
她配不上他。
聪明人最善于通过细节来观察一个人。
姜邈就是这样一位空有外在却头脑空空的花瓶。
若是可以的话,他更想将自己搞科研的女学生介绍给周屹川。
失望转瞬即逝,对方很好的掩饰起来,笑着看向周屹川:“你婶娘退休后正好闲着,有空就带你夫人上门去坐坐。”
周屹川点头:“嗯,有空会去的。”
姜邈有点不爽,待那人走后,才找周屹川兴师问罪:“你说这个做什么?”
“总要说的。”他轻描淡写的答完,顿了一顿,垂眸看她,“还是说,你介意?”
姜邈觉得他今天话有点多,人也有些反常。
若是以往,他现在应该去应酬了。
可直到现在他还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察觉到事情不对,她皱眉:“你该不会是怕我给你惹事,所以才不许我离开你的视线?”
周屹川显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但她既然这么问了,他也顺水推舟的将其展开:“今天到场的都是一些长辈,你平日里的脾气稍微收一收。”
姜邈的性格属于那种易冲动,也容易生气的类型。
虽然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但上头期间她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人握住。
是周屹川。
姜邈抬手就要甩开,但他只是稍微用力了一些,她便再无挣扎的可能。
有时候男女力气的悬殊差异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周屹川按了按眉心,神情流露出几分无奈来。
他最清楚不过姜邈的脾气,生起气来像只小豹子。张牙舞爪,见人就咬。
也是因为她这个坏脾气,所以才留下那么多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