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拉着她的小手,“爸爸妈妈回家了,我们要在学校里上学的,别怕,有我呢!”
周围陆陆续续响起了小朋友们的哭声,老师们也早有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抚这些孩子。
圆圆在小朋友们的影响下,也扁嘴哭了起来。
团团怎么哄都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抱住圆圆,学着妈妈的样子,在圆圆的背上胡乱地拍着。
吴晓梦去了食品厂,食品厂现在已经步上了正轨,吴晓梦也还上了第一笔贷款。
食品厂的广告也在央视顺利投放,请的代言人正是当初音乐节的时候来参加表演的摇滚歌手里面挑选出来形象不错的几个,长头发的郑姓歌手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签的广告合约是三年,广告一经播出,几个各有特色的摇滚歌手一下就红了,各自都签了经纪公司。
好在肖华他们当初就考虑过这个情况,所以在签署的合同里面也写明了几人在合约期间内,必须配合食品公司进行宣传,价钱另算,但是也规定了上限。
吴晓梦想着学校里的孩子们,坐在椅子上发呆,连肖华敲门都没有听见。
里面没有回应,肖华又敲了敲,还以为没人,推开门缝,看到吴晓梦坐在椅子上发呆。
“吴总?”
吴晓梦被惊醒过来,看到肖华探头进来,“怎么了,进来。”
肖华笑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吴晓梦笑道:“我家那两个小的今天上幼儿园了,我在想他们在学校哭没哭。”
原来是这个,肖华笑起来,“我还记得我儿子当年上幼儿园的时候,偷偷地跑出学校,当时也没有保安什么的,学校发现人不见了都急死了,我们急急忙忙赶到学校,怎么都找不到人,还是老师提醒让我们回家看看,一回家,他坐在家门口睡着了。”
两人都笑起来,肖华的笑意随即收了起来,她想起了长大后的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冷漠,他认为是肖华抛弃了他们。
离婚后,肖华就没有好好地在家里管过孩子,几乎都是肖华的前夫在管孩子们,最后还是肖华提出的离婚,孩子们就以为是肖华为了工作抛弃了家庭。
肖华说起了正事,“我们的计划是请几个代言的歌手在全国四个大城市各开一场演唱会,宣传我们的饮料,但是其中三个都不愿意配合,只有郑凌答应了下来。”
郑凌就是现在最火的那一个,因为外表出众,加上摇滚风格独特,确实十分受欢迎。
吴晓梦想了想,“他们现在都已经签了公司了吧,当然配合开演唱会是有难度,不如就换成签售吧,将四个人请到现场去,进行签售,也是一种宣传。”
肖华说道:“那肯定没有开演唱会的效果好。”
吴晓梦当然也知道,“不行就想想别的办法。”
肖华坚持说道:“当初合同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他们必须要配合我们的宣传安排,要不是我们找他们代言,现在也不可能这样红,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
吴晓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设身处地地想,虽然他们跟东南食品签了合同,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签了公司,叫人家过来开演唱会,确实是为难了一点,吴晓梦也并不喜欢强人所难,何况这个事情虽然在法律上他们占了上风,但是道义上,确实有点不合理。
“郑凌愿意过来,吴总,不如我们给郑凌单独开演唱会。”
吴晓梦和肖华共事了这么多年,知道肖华的脾气比较执拗,笑道:“郑凌在他们公司很有话语权吧?”
肖华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他毕竟现在很红,签公司的时候,肯定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另外三个可能没郑凌这样红,让他们来签售就行了,多拍点照片,对了,你知道现在国内已经有互联网了吗?”
“互联网?”肖华一愣,她知道电脑,还是她儿子上个月来找她要钱,说是要买一台电脑,一台长城牌的电脑要花一万二,比最大尺寸的彩色电视机还贵好几倍。
但是这是离婚后,孩子第一次主动问自己要东西,即使是一万二,肖华也毫不犹豫地给买了,但是这东西被孩子带回苏城去了,她还给了上网费和牵网线的费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使用。
吴晓梦笑道:“互联网在国内还没有大面积的普及,但是稍待时日一定会成为最常见的东西,今年应该是发展的第一年,我先生都打算在家里安一台电脑了。”
肖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起互联网来,疑惑地看着她。
吴晓梦说道:“有郑凌就够了,如果他能开演唱会,就让他来开吧,演唱会的收益我们不要,打打广告就行了。”
开演唱会的费用不便宜,但是他们确实也没有权利拿这个收益,郑凌肯配合他们开演唱会,这是因为人家知恩图报,他们也不能太过分了,毕竟郑凌现在的身价,只要他愿意,就能拿出赔偿金来跟东南食品解约。
吴晓梦之所以突然提起互联网,是她突然想起前世她好像曾经在网上见过中年郑凌,那时候的他已经风光不再,但是在视频中,九十年代后期,他是国内摇滚顶尖的几个歌手之一。
只是吴晓梦当年的注意力都在家庭上面,对这方面并不关注,所以对郑凌不熟悉。
乐橙的广告在央视打出之后,业务发展就非常好,现在工厂的工人已经增加到一百多人,之前修的宿舍也派上了用场,就是人要住得挤一点,一间房得住四个人。
吴晓梦也去宿舍视察过了,房间可能有他们大学宿舍那么大,他们大学的时候宿舍还住六个人呢,都挤得下,这个住四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工人在外面打工不会买很多东西,顶多买点衣服和日用品。
食堂他们是自营的,为了防止食堂的主管中饱私囊,肖华想了个三足鼎立的办法,来互相制约。
吴晓梦站在窗前,指着北面还没有开发的土地,说道:“这里我打算建一个运动场,但是不知道现在的人通常都做一些什么运动。”
肖华知道她的规划,本来工厂也要修建运动场,她说道:“工人们嘛,有的会打乒乓球,有的会打羽毛球,但是打篮球的应该要多一点吧。”
她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些工人几乎都是山区出来的,他们之前有没有摸过篮球都很难说。
而吴晓梦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想按照工人们的爱好来修建,别到时候运动场是修起来了,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肖华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外面找人进来教他们跳健美操啊,这也是一种运动嘛。”
这话让吴晓梦想到了后世爆火的广场舞,笑起来,“我看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都可以不用等运动馆建起来了,现在就可以去找老师,然后在车间里面宣传一下,工人们长时间的工作,不运动一下,以后容易留下职业病。”
肖华笑着点头,“行,我立马就去安排。”
工人们早就正常地发上了工资,厂里的平均工资在三百左右,能力强一点的工人甚至能拿到四百块,厂里包吃包住,很多工人就将钱全部寄回家去。
她看到不少人都朝着宿舍方向跑去,还以为下班了,抬手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啊。”
刚这样想,肖华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出事了,吴总,有个工人爬上了宿舍楼顶,要跳楼呢!”
吴晓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两人急急忙忙地跑跑到广场,宿舍楼底下已经集结了不少人,工人们两班倒,这个时候换成了上早班的工人,站在底下的这些应该是上晚班的,他们都统一朝楼顶张望着。
“报警了没有?”吴晓梦问。
“已经报了,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马上去查一查,这个要跳楼的工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跳楼!”肖华严厉地吩咐下属。
但这已经有人查明了,立刻有人说道:“这是生产车间的王大根,是做技术工的。”
“怎么回事?快点说清楚!”肖华急不可耐地催促。
“听说是王大根将这几个月的工钱都托以前的工友寄回家,但是等了半个月,家里人都没有收到,去邮局一查,原来是那个工友将他的钱都给贪了,没有寄给他的家人,王大根一时间想不开,这才跑上楼。”
吴晓梦一言不发,抬脚就往楼上跑,肖华都来不及问得更加详细,见吴晓梦往上面跑,也跟着跑了上去。
宿舍楼一共修了四层,吴晓梦一口气跑到了楼顶,楼顶上此时已经站了几个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王大根。
“钱是挣得回来的,命可买不回来啊,想想你的孩子们,你要是就这么跳下去了,家里怎么活呢?”
王大根一脸的颓丧,他不认识几个字,他这两年在外面打工挣来的钱都一直揣在身上,听说火车上扒手多,过年他都不敢回家。
等来等去,总算是等来了一个老乡,老乡知道他有钱之后,就怂恿他将钱交给自己去寄,都是一个地方的,也不可能要他的钱。
王大根相信了,家里老婆生病了,要他寄钱回家,他将打工挣来的两千块钱全部那给了同乡,要他帮忙寄出去,他亲眼看到同乡在邮政柜台填了单子,才将钱给了邮政里面的工作人员。
本以为这钱能到家人手里了,可等了大半个月,家人都没有收到钱,赶到邮局一问,才知道钱已经寄走了,但是地址不是他老家,收钱的人也不是他家人,而且汇款的底单也在同乡那里没有给他,王大根连汇款的依据都没有。
王大根就这样想不通,跑到了天台上想跳楼。
吴晓梦一把将劝说王大根的人拉开,对王大根说道:“我是工厂的老板,你先过来,我陪你去警察局报案,钱一定能追回来的。”
王大根迷茫的眼神听到这话有了光彩,出门在外打工的人哪里知道报警,他们对警察局都很害怕,很多时候,钱被骗了就骗了,也想不到要报警去将钱追回来。
吴晓梦终于将王大根给拉了过来,亲自开车送王大根去警察局报警,既然对方是他的同乡,又知道姓名,肯定能把钱追回来。
王大根被临时安抚住,跟着吴晓梦回了工厂正常上起班来。
但是这件事没完,在工厂内引起了不好的影响,肖华来找吴晓梦,表达了要将王大根开除以正厂规的意思。
吴晓梦根本就没想过要开除王大根,王大根也不过是个被骗了血汗钱走投无路的农民工,知识和见识的匮乏让他上当受骗,本来就已经是可怜人了,吴晓梦怎么忍心开除他,“通报批评吧。”
肖华就知道吴晓梦肯定不会开除的,吴晓梦能开自己的车将人亲自送去派出所,又将人带回来,就不会开除对方。
吴晓梦对肖华说道:“肖姐,我听你说起过,你小时候也是在城里长大的,你根本就没有去过农村也不知道农村的情况,出来打工的人挣的都是血汗钱,家里情况不说百分之百吧,百分之八十家境贫寒,他们也不是求我们施舍,他们用自己的努力来挣钱养活家庭,两年的血汗钱被骗走了,这是什么概念?两千块钱对你对我,可能都不是多大的一笔钱,对他们却是能压死骆驼的救命稻草。”
尤其是吴晓梦陪着王大根在派出所做笔录,得知王大根的家境之后,心里更不舒服,希望派出所那边能尽快将钱追回来。
等忙完,吴晓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团团和圆圆的放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今天是孩子们第一天上学,她得去接孩子们放学了。
等吴晓梦匆匆忙忙赶到学校,孩子们已经在门口排队了,她生怕自己错过了接孩子的时间,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就跟于阿姨说过了,今天她会来接孩子放学,于阿姨就不来了。
等在人群中找到手拉手的姐弟俩,吴晓梦才松了一口气,接孩子都是低年级开始的,团团圆圆都还没有出来,朵朵肯定还在教室里面。
圆圆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张望着的妈妈,她不停地挥动小手,试图让妈妈看到自己,包了一天的眼泪在牵到妈妈手的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吴晓梦将女儿抱起来,帮她擦着眼泪,笑道:“怎么掉金豆子了,在学校不好玩吗?”
圆圆哭得更厉害了,“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妈妈!”
吴晓梦拉着团团问他,“团团觉得学校好玩吗?”
团团显得高兴多了,他连连点头,“好玩极了,有小朋友还有弹弓呢!只是他没有带到学校来。”
团团一直想要真正的弹弓,但是陆韫怕他拿着弹弓伤人,到现在都只肯给他买玩具弹弓,也不允许他拿弹弓玩石子这些。
很快就轮到朵朵了,朵朵今天还去弟弟妹妹的教室看他们了呢。
圆圆已经哭过了,眼睛红红的,紧紧地拉着妈妈,她后悔了,学校一点都不好玩,她还是喜欢待在家里。
然而小小的她不知道,上学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不能回头也不能停止了。
朵朵和团团轮番上阵,想让妹妹打起精神,坚强一点,就算她不愿意,明天还是得继续上学。
陆韫特意早点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吴晓梦已经将孩子们都接回来了,圆圆今天尤其焉巴,零食也不吃了,抱着小耳朵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在学校不高兴?”
圆圆期待地问爸爸,“爸爸,我明天能不去上学了吗?”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陆韫摇头,“不可以,必须要去上学。”
圆圆扁了扁嘴,爸爸是她最后的希望,现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爸爸,帮我听写单词!”朵朵在楼上的书房叫陆韫,陆韫摸了摸小女儿光滑的小脸蛋,“你是不适应,等适应了就好了。”
圆圆继续抱着小耳朵苦着脸。
第二天,派出所的给公司打来了电话,说是那人用的身份证是假的,而且王大根也没有邮局的底单,邮局那边也查过了,那笔钱已经被人取走了,取钱的人用的也是□□,显然这是一场谋划许久的骗局。
也就是说,王大根的钱追不回来了。
吴晓梦拿出两千块钱,请派出所那边帮忙配合,演了个戏,假装这钱是他们追回来的,给了王大根。
王大根感激涕零,给派出所的民警们下跪道谢,又跑到吴晓梦的办公室来,给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