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苍冷笑一声:“我想要我儿子的命。”
  陆晏此时无比后悔,可后悔也无济于事:“你就不怕背上命案?”
  “命案?”黎苍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你威胁我没有用,对我来说,失去什么都不可怕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陆晏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僵硬了两秒,然后低吼一声将手机砸在地上,手机应声四分五裂。
  陆晏招手,管家送来插了卡的新机,他抵着眉心,拨通沈一空的电话:“一空,帮我查一查从我这边方向出去的车,一辆辆排查有一辆跟黎苍有来往或者有关联,看看最后出现的位置。”
  他现在用力稳住心绪,根本不敢多想贺轻舟对上黎苍的结果。
  沈一空对他话好几秒没有反应,随后骂了一声:“艸,你知道车流量多大吗,一一排查到什么时候?”
  陆晏的声音沙哑:“帮我。”
  沈一空到口的拒绝咽了下去,他们这群人里陆晏的头颅最高,轻易不找人帮忙或者低头,现在却这副模样,想必是遇到事了,抿了抿唇:“我尽量。”
  陆晏没有坐以待毙,他之前既然敢跟黎苍就叫嚣保住贺轻舟的命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他的准备,是他自己非要作死去激贺轻舟才会让自己落得一个被动的田地。
  他驱车到海边的一个海鲜仓库,海鲜仓库的主管很快抓出一个黄毛家伙,模样与黎苍大差不差,一看关系匪浅。
  柳棠模样随了他父亲,眼前的黄毛比起黎银还要像柳棠,可是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看着这一张酷似柳棠的脸却没有什么很大 的感觉。
  海边有一股很重的海鲜腥味,风很大,陆晏挡着风点了一根烟。
  主管道:“陆总,就是他了。”
  陆晏点了点头,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很快两个穿着牛仔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架着黄毛上了车。
  这两个牛仔衣都是退役佣兵,陆晏不想沾黑,可很多时候适当养点人总是会派上用场,他跟着上来车:“顾五,之前让你跟着黎苍,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城南,不过他察觉到了,派出套牌车甩开了我。”被陆晏称呼为顾五的男人回答。
  陆晏猜得八九不离十,黎苍心思细腻,想来派去抓贺轻舟和他平时坐的根本不是一辆车。
  现在要想找到贺轻舟就要再一次联系上黎苍,和等沈一空的消息了。
  然而事情总不会太顺利,黎苍是死了心要贺轻舟偿命,陆晏他们到黎苍手机信号定位的位置时根本没有人。
  与贺轻舟被带走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要出事估计人都已经凉透了。
  陆晏根本没有半点儿头绪,本来还能稳住的情绪在不知道第几次打电话给沈一空都没有得到结果时彻底崩坏。
  他仿佛被放在热油上煎着一般,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度日如年。
  就在此时,屈宗樊来了。
  他一脸疲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渣,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下的青黑重得吓人,短短十天他瘦得不像话,双颊凹陷,仿佛嗑了药在桥底晃的流浪汉。
  饶是陆晏见到他的模样都大吃一惊。
  屈宗樊不顾屋子里的眼神,摇摇晃晃冲到陆晏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声音沙哑:
  “轻舟呢?是不是出事了?”
  陆晏拧着眉,声音沙哑的程度不输屈宗樊:“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屈宗樊低吼一声,微调颤抖得像是厚雪压住的树枝,“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了他……”
  陆晏一顿:“你什么意思?”
  屈宗樊抓着陆晏衣领的手也在抖,不对,不止是手,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陆晏再也没有耐心,反抓住屈宗樊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提起,赤红着双眼凶狠的道:“都是因为你什么?什么叫你害了他?你给我说清楚!!!”
  屈宗樊抬起眼睑,眼底痛苦的神色让人为之动容,他道:
  “你别伤害他了,黎银不是因为他死,不是……”
  这消息对与陆晏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五雷轰顶,他被这句话砸在原地半晌,他揪紧屈宗樊的衣领,艰难的道:“什么叫黎银不是因为他害死的?说清楚!”
  屈宗樊眼泪掉了下来,鼻涕从鼻腔里涌出:“是……秋熠,他喜欢我而我喜欢轻舟,他联合黎银一起,那些发生在黎银身上的事情本该是发生在贺轻舟身上的……”
  陆晏眼前一黑,揪着屈宗樊的手愕然松开,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他竭尽全力去消化屈宗樊的话,每消化一个字,就让他绝望一次。
  这半年多他对待贺轻舟的一幕幕映入脑海,他答应了黎苍的说法,找了十几个人去欺负他,让他每晚都陷入梦魇……
  让他看着自己与他人恩爱,把他关在房间里,让他形单影只,更过分的是,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跟自己解释了,可他不信,认为他是在狡辩,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都在与他作对抗,借着给黎银一个交代的借口向贺轻舟倾泻恶意,将自己前半生最重的恶意都给了贺轻舟。
  陆晏双腿轻飘着没有一点儿气力,喃喃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冲出屋子,想要去找秋熠,他刚跨出门,就看到状态与屈宗樊相比起来不遑多让的秋熠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