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又是一个用力,凌斯年一字一顿道:“说、话。”
陈青不动,仿佛化身成一块坚硬的石头,一副任人打骂的模样。
等不到陈青开口,凌斯年怒极反笑。
“不说话是吗?很好,好极了……”
连说了几个”好极了”,凌斯年将陈青甩开,站起身:“……陈子安还在医院吧,如果你想让他被医院赶出来,就继续这样闭嘴,我保证你会后悔。”
虽然安安的手术成功了,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小孩需要待在无菌仓里,等待手术的恢复期,此刻真要被医院赶出来,那就是让安安送死。
“你不能这么做!”
陈青立刻变了神色,急的想去拉凌斯年,手伸到半空就又被铁链拉住。
陈青挣扎不开,只能快速的说道。
“……凌斯年,是我当初对不住你,有什么你冲我来,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安安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么喜欢你……”
听到陈青的话,凌斯年眼神一沉,眸光寒冷至极点。
“当初?你还敢跟我提当初?”
这句话让陈青停下挣扎,他不敢看凌斯年的眼睛,只重复的哀求道。
“凌斯年,对不起,对不起,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求求你放过安安……你想让我怎么着都可以……”
如果不是被锁链控制的话,陈青大概会跪下来给凌斯年磕头了。
见状,凌斯年冷声道:“该怎么说呢?我该替你们着感天动地的父子情鼓掌吗?”
陈青顿了下,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斯年打量着陈青那张脸,突然很轻的笑了一声。
那笑声格外突兀,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寒。
“陈青,在你眼里,我算什么?”凌斯年问
陈青说不出话。
“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无所谓了,你的答案并不重要。”低头凑近了陈青,凌斯年声音很轻:“你只要知道,你之前做的这些事情,我会一桩桩一件件、慢慢地都跟你算清楚。”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陈青望着凌斯年,嘴唇动了动,半响才喃喃道:“对不起……小白。”
这个称呼,让凌斯年眼神一顿。
不过片刻,那张漂亮的脸上重新被怒火染上,比之刚刚更甚。
凌斯年一把扯住陈青的领口,力气之大,几乎将让陈青的身体半悬在空中。
“你怎么敢,怎么还敢这么喊我?!”
“我……”
被收紧的衣服死死卡着陈青的喉咙,让他几乎难以喘息,脸色很快因为憋气很涨红,陈青眼前一阵阵发黑。
视线里凌斯年的脸逐渐的模糊了起来,耳朵里全是嗡鸣声。
他看着凌斯年的嘴巴一张一合,脸上全是怒火,却怎么也听不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头顶的灯光晃得陈青眼晕,因为缺氧而憋胀发热的脸,恍惚间让他以为回到了云水村六月的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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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是家门口的河边上捡到凌斯年的。
彼时他刚从工地上回来,一身的泥灰,正光着膀子就着月色在河里洗澡,顺便盘算着明早买点水果去看安安,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漂到河边的人。
夜色昏暗,月光下陈青冷不丁的和那张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连打了个照面,吓得陈青直接在河里跌了个跟头。
大概是这点动静惊醒还在昏迷的人,对方睁了睁眼,抬起一只手,费力的拉住了陈青的脚腕。
那手的触感冰凉,完全不似活人的体温。
陈青救了这个青年,他将人背回了屋子里,又在大晚上敲响了村里诊所医生家的门。
医生看了人的情况,直摆手说治不了,让陈青趁早将人送到县医院。
医生和陈青还算熟悉,劝了一句让陈青报警,又说这去医院肯定要花不少钱。
报警肯定是要报的,但派出所离得远,又是大晚上的,陈青可以等可手底下的人不能等。
不过一想到可能要花的钱,陈青确实犹豫了。
但没有犹豫太久,人已经背回来了,总不能不管。
云水村地偏,又没有通路,穷乡僻壤的谁家也没个汽车。
陈青无法,借了板车,用他那辆破摩托拖着,将人送去了县医院。
人是第二天醒的,陈青守着病床凑合了一宿,醒来的时候就就和床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昨天并未在意对方长相的陈青,这会儿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青年无疑是好看的,那双眼睛尤其好看。
陈青形容不上来,只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还要好看。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床上的人皱起眉,语气不善的问:“你是谁?”
陈青这才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刚刚太不礼貌,面皮不由得发烫,陈青避开那人的双眼。
“我、我叫陈青,你在河、河里,我救了你……”
一句话磕巴成了好几句,陈青说着说着也觉得丢人,声音不由地也小了下去。
那人倒是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看着陈青眉头紧锁,随即又问了陈青几个问题,诸如“这是哪里”之类的。
陈青一一作答后,青年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