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知道常队这人远远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话中有话,而且粗中有细,善于使心机的男人。
刚才他的发问里更是传达出了一种意思,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半老徐娘,是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要么是丈夫死了,要么就是没结婚。
能坐到一个银行的行长位置,性格完全就是女强人。
聂行长很快稳住了神态,扬起笑容:“你们先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冲泡几杯咖啡。”
林白看了她一眼,把嘴巴凑到叶飞的嘴巴,压低声音道:“这女人死了这么多自己手下的职员,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困扰。”
叶飞点点头,心中也对聂行长起了厌恶的感觉。
常队是只老狐狸,这种事情他见多了,也不理那么多,自顾自坐上了软绵绵白色椭圆形沙发,舒展了一下筋骨。
叶飞耸耸肩膀道:“林白,你也先去坐一下吧,我去上趟厕所。”
说着他就径直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这套别墅的整体形状呈长方形,所以两边的房间采光都非常好,就是走廊的光线变得有点暗淡了。
叶飞不熟悉这里,不知道走廊的灯开关在哪里,反正他只要启动了清凉气息,再黑再暗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所以索性直接摸进了卫生间。
刚才那阵脚步声叶飞也已经忘怀了,不管聂行长在隐藏什么,都与他毫无瓜葛。
就这样想着叶飞右腿已经跨了进去,转身要关上卫生间的门,却赫然看到门后伫立着一个身影。
“你是谁?”
叶飞有点惊异,他随手按开灯的开关。
刚才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现在一切明亮了,叶飞发现自己看见的一幕却是是真的。
门后站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脸倦意,顶着一头沾满水乱糟糟的头发,更关键的是,他全身都赤裸的。
男人也被叶飞吓了一跳,连忙捂着下体,含糊地说了一声什么,就冲出了卫生间。
正坐在客厅的常队和林白听到了叶飞的喝问声,他们才从犯罪现场回来,脑袋里想的都是那些事,叶飞的声音一下挑起了他们的神经线。
两个人立马起身冲着走廊跑过去,常队长更是随手抓起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雕塑纪念品。
一看到飞奔而来的人,他们俩也傻了。
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看到自己前进的路被挡住了,叫了一声,就要往旁边的房间窜。
不过由于他刚才拖鞋在卫生间里面踩到了不少水,所以脚底下一个打滑,“啪”地一下,整个人俯冲道地板上,下巴直接磕在房间的门槛石上面。
这种情况常队根本就没想到,但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多年的职业习惯却使他立刻下了命令:“逮住他!”
“啊?”林白有些发愣,还是慌手慌脚上前去帮助常队长把那男人的双手朝后擒住,膝盖顶住了男人的屁股。
“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挣扎着喊道。
聂行长刚从厨房里走到客厅,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一下大叫起来:“常队,手下留情,别伤了他,这是我朋友!”
“嗯?”
常队看了看聂行长,又看了一下地上的男人,摸着脑袋道:“聂行长,真是你朋友吗?刚才你不是说家里没人?”
“是我朋友。”聂行长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
常队和林白把男人扶了起来,男人捂着下巴,痛苦地哀嚎着。
他的下巴刚才那么一撞击,都有点红肿的状况了。
叶飞慢慢悠悠走了过来,强行压抑住了嘴角的笑容。
他已经摸清了情况,这个光着屁股的男人明显就是聂行长的情人,聂行长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偷情当然不想被别人知道。
现在聂行长的脖子都红了,她赶紧让男人进房间里换上衣服。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聂行长。”常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的手。
聂行长自己也是无话可说,讪笑道:“没事,没事,一点意外而已。”
叶飞搭腔道:“这可不是小意外,聂行长,我看你朋友的下巴都脱臼了,这可得小心点,让他上个医院去看看。”
他这举动有点嘲讽聂行长的意思,虽然自己是中医,但就是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聂行长还想说什么,厨房里却传来了“咯吱”一声,像是窗户在金属轨道上摩擦产生的。
“没事,是我在烧开水。”聂行长说道。
常队的双眼却睁大,双腿一动,朝着厨房追了过去。
聂行长奇怪道:“他这是?”
叶飞也是有点惊讶,道:“我去看看。”
他紧跟着追了上去,就看到常队猛地着头冲进了厨房,一只手朝着窗户的方向抓了一下。
“还想跑?”
常队怒吼一声,把手中的玻璃艺术品丢了过去。
叶飞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进入了厨房,只看见角落的一个小窗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好消失了,而常队丢过去的东西也在窗户边沿砸了个粉碎。
常队和叶飞靠近窗口,就看见在大白天下,那道身影直接钻进了绿化带中,再也看不到了。
叶飞的神色沉了下来,刚才偷溜进厨房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无疑了,只可惜他们错失了抓住凶手的好机会。
……
“你觉得刚才是凶手想要在我的食物里下毒?”
在客厅里,聂行长捂着上下起伏的胸脯,一脸惊恐地问道。
常队微微颔首:“确实如此,我也没想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而且还敢在大半天行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还好碰上了我们,不然今天死的人……”
话说到这里常队再也没有说下去了,他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懂。
聂行长喝了一口咖啡,嘴巴紧紧抿着,现在她急需放松一下。
之前被外人知道了自己偷情的丑事,这一下又在自己家里发现了连环杀人案的杀手,尴尬和担忧的情绪袭击了她,让她很是焦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叶飞看了她一眼,道:“聂行长,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现在正在缩小嫌疑犯的抓捕范围,很快就有结果了。”
“一开始常队想跟你说的,其实就是凶手下毒的毒药是砒霜,所以我们把目标定在了拥有行医资格的人上面。我想问一下,你身边可有人正巧符合这种情况?”
“难道凶手是医生吗?”
聂行长抬起了头,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摇着头继续道:“我实在想不起来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常队双手交叉在一起,想要试图引导聂行长:
“你继续想一下,不一定是个医生,也可能是开药店的……在我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明确知道所有的凶杀案大多是有原因的,可能是情杀、为钱财……”
“总之,凶手很少会去杀害与自己无缘无故的人,大多因为起了间隙,才起实施的。”
聂行长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着头继续流露出回想的神色。
叶飞把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突然发问道:“聂行长,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死亡的几个属下职员,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是同事呀。”聂行长有些怪异瞄了一眼叶飞。
叶飞笑了一下:“我知道银行机构异常庞大,难道就没有更具体的吗?比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都是归属于我们的贷款部门,负责于像符合贷款条件的人发放贷款。”
叶飞又追问道:“那关于这些贷款的业务,聂行长你也是有参与的吗?”
“嗯,是的。在放贷上面,我是行长,也有更大的职权,通常许多决定不了的情况都会让我来裁定。”
“这就是了!”叶飞有些激动地喊道,他感觉事情的真相终于像是一块冰山缓缓浮上了水面。
只剩下一边的林白满头大雾道:“飞哥,是什么?”
叶飞嘿嘿笑起来,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肘,道:“我可以断定,这些命案发生的原因是因为钱财方面的事。”
他又转过去看聂行长:“聂行长,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在这些放贷款的,是否接触到了做医生的人?”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有点印象了!”聂行长迅速地站了起来,说要到楼上拿一些资料,立刻飞奔了上去。
常队吞了一口口水:“叶飞,我看你这模样这审讯的姿势,明显是要抢我的饭碗了。”
“哈哈,你这碗饭我给你留着,只要破案之后放了我朋友就行。“
叶飞呵呵一笑。
聂行长抱着一叠资料下楼来,在那些写着各种数据的纸张中翻动了一会,她夹出其中一张,摁到了茶几正中央。
叶飞他们都把脑袋探了出去,仔细查看起来。
聂行长道:
“两个月之前,我行有收到一个市第三医院的外科医生的贷款申请,但因为他自身的条件比较差,所以我们拒绝了他的申请,不过他坚持不懈,继续申请了好几次。”
叶飞看着纸上身份复印件的头像,冷笑道:“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