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要咆哮了。
正文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赵啻贤在那天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但那不是梦啊,刑古索斯格爆启模式下的那柄锋锐的黑剑,确确实实贯穿了迪斯托瑞的头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一幕?
“你!”
迪斯托瑞怒目而视,但此刻的他已然没有回天之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能量飞速地流向那把漆黑如夜的剑,然后如同奔腾地河流般被抽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无奈的愤怒。
“魔神大人,你败了,可我还没败。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你就牺牲一下自己吧。”
刑古索斯格拔出黑剑,从兜中掏出了次元王念。
那是一块繁杂的众多能量环围绕的蓝褐色金属,那种光泽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强大或等一切与力量有关的词语。
这光辉照亮了刑古索斯格的脸庞,照亮了迪斯托瑞空洞的胸膛。他感觉自己的铠甲,自己的意识以及自己的一切都在逐渐地化为一丝一缕的能量,汇聚到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次元王念之中去。
他心头一惊,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些被吸走的能量。然而他的手也很快化为其中的一部分。
“混帐!混帐!”
……
若干分钟后,湖上彻底没了声。除了光芒愈加耀眼的次元王念,刑古索斯格的面前再无他物。那闪闪发光的次元王念,把他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癫狂,展露无遗!
“真是可怕的野心。上古魔神被你杀了吗?”不尔渎斯的眼中显然也泄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他将眼睛盯得更紧,密切地注视着刑古索斯格的一举一动。
不尔渎斯对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早就了解到了骨子里。他看似温和平静而富有耐心,实则内心无比地冷酷残暴乃至疯狂。
除了烛鲤与托鲁因较好保存了战斗力还能勉强维持,其他的队长级将领已经因为过度充出能量而变得体力不支,全部瘫倒在地。
己方现在真正的战斗人员除了陷入缠斗的赵啻贤,就只有自己了。
而刑古索斯格现在的一举一动是自己根本没有预料过的。战局的走向在他的疯狂举措下变得扑朔迷离。
他无法知晓,刑古索斯格接下来要干什么。
“杀了迪斯托瑞?不不不,您太高看我了。”这时,刑古索斯格却摇了摇头,脸上浮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上古魔神的力量来源不单是次元王念,而是催生出次元王念的一整个战甲天宫乃至机械荒漠。再强大的人也只能做到将他封印,从没有杀死他这种事情发生。不过……”
说到这里,刑古索斯格高举起次元王念,微笑变为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扭曲而疯狂的笑容。
那光芒顿时变得无比狂躁,扭曲着,波动着,像暴怒的金乌。强烈的光顿时盖过了天上蓝色的太阳,把整片湖渲染得光亮。
然后,他居然将次元王念,插入自己的心脏!
“你要干什么!”
再也管不了其他,不尔渎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刑古索斯格,手中的鲲神剑也蓄势待发。
他必须阻止这个疯子!
然而一切都晚了。
就在他的剑锋要刺进次元王念的前一秒,就在剑锋距离次元王念的核心部分仅剩下不足一毫米的咫尺处,汹涌的能量波把整片湖覆盖。
远在遥远的王鲲殿大殿顶,西佛被当场震得摔倒,差点跌落下去。围在湖周围的几辆三九九坦克也徒遭强击,正面装甲纷纷被击扁,凹陷下一个大坑。
而那些负责警戒的蝎神军队员们之中更是有几个瘦弱的被当场震飞出去,昏迷不醒。
如同太阳坠世般的恐怖,无法躲避的威势!
不尔渎斯从这耀眼得令人作呕的光团中脱出,身上已是平添了新伤疤。
他的整个暗金色的左肩甲被掀飞了,露出厚甲下的一层细密的银鳞;胸甲也碎了一片,能量流体缓缓从甲隙间淌出,落入湖内。
突然,就如同吹鼓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那能量波向一个方向收缩去。
它越缩越小,越缩越亮,最后聚集成一个人一般大的光团。
不尔渎斯神情严肃,两只眼几乎要拧成一团疙瘩。
他已经猜到这是什么。
“只要我不死,次元王念的能量就会永恒地为我效劳!绝望吧!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癫狂的笑声,一只覆盖了一层湛蓝的铠甲的胳膊,从那茧似的光团之中伸出。
镀金的边缘将那蓝色的精甲衬托得更加显眼,而镶嵌在小臂甲中央的那颗绿钻更像一只大眼,不知是平添了一分尊贵还是更多的恐怖。
根根武装得如同宝石的手指握为拳头,合在一起。
那光茧随之破碎了。
先是从胳膊伸出处裂开一道狭长的缝,紧接着便无可逆转地蔓延开来,遍布整个茧……
碎片凋零,化作四散飘飞的枯叶般的脆壳。那些纷飞的碎片并并不能让不尔渎斯分心,他的目光已经被其他东西所吸引。
刑古索斯格,他此刻褪去了诛天影神的一袭暗影。
一双眼睛居然在次元王念的影响下变为淡紫色,瞳孔却是暗黄,色彩对比强烈。而那两种色对比而产生的感觉,名为恐惧!
他身着耀蓝的铠甲,如同天地灵气孕育的一颗宝石,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奇特光泽。
这仿佛已经不再是科技所能达到的高度了,这更像是一种玄幻的力量,或者说……
神的力量。
“咔嚓!”
两张遮天蔽日的暗紫色巨翼从刑古索斯格的背后伸出。那明亮的光泽第一眼看去也许像剔透的宝石,可如果用放大镜全神贯注地去看……
那是几近静止的能量体啊。宇宙中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还没有过任何一具晓启爆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这难道就是星史那模糊不清的记载中,毁天灭地的“魔神天装”吗?
横扫旧纪元七国,不知道多少颗星球的生灵被屠尽。直至最后,魔神天装的主人不知所踪,而魔神天装在漫长的被人遗忘的岁月里进化出了意识,化身为迪斯托瑞……
云把太阳遮住了。
不尔渎斯的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的对手将会是什么级别。萧瑟的风吹刮而起,将那些失去光泽的碎片席卷起来,绞成粉末,飘向远方的皇家园林。
王鲲殿亿年的基业,难道真地要葬送在自己这一代吗?
“还愣着干什么呢?总队长大人,您不过来,我可就要去踏平王鲲殿了。”刑古索斯格的声音经由那奇异能量的影响变得诡异,沙哑却有力,如同死神在拷问冒失的灵魂,令人打灵魂里就敬畏。
可自己不能。
“那我,就以十六神军总队长的名义,在这里将你诛杀。”深吸一口气,不尔渎斯的眼中恢复了平静。
并不是自信,这是战斗本能的驱使。战者,唯快不破;心者,唯静无敌!
“鲲皇卸甲。”
声音还没有传到耳中,那把剑早已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到达。不,不是剑,那一刻明明就是一道光。
这道光并不亮,却是如此地纯洁。寒光闪过,一丝新血从刑古索斯格的肩头飘洒出来。
刑古索斯格的眼中充满了诧异,不尔渎斯居然一开始便给了自己如此沉重的打击。不过衬托出诧异的却是更多的不屑。
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一只手突然暴起,如同捕猎者等侯多时的铁钳,将不尔渎斯的剑刃凭空攥住。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击在不尔渎斯的腹上。
也许根本不会有人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幕。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不尔渎斯顷刻间碎裂的背甲,以及背后被传导力击打得飘飞的甲片。
不尔渎斯猛吐一大口浑浊的黑血,摔落下高空。他已经化为模糊光团的脸也依稀可见痛苦的神情。先前与迪斯托瑞苦战,已经把他与十六神军的元气耗去大半。
来不及了!
刑古索斯格已经如矫健的猛禽俯冲而下,用那剪子似的翅膀把不尔渎斯拦腰斩断!
他随即抬起右掌,对准不尔渎斯胸腔中跳动的心脏抓去!
铠甲破碎了!
血肉被撕裂了!
他的利爪把那颗心脏贯穿!他能感受到那挣扎般的跳动缓缓停止!
然而,他感受不到的是不尔渎斯的睿智。
“真是兵不厌诈。”被腰斩的不尔渎斯竟冷笑一声,两只有力的胳膊居然死死地握住刑古索斯格的手臂。
随即,那颗闪闪发亮的能核裂开一条裂缝……
“净化。”
“轰!”
只听得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型的蘑菇云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扭曲的一片。
突然,混沌之中,一对紫色的翅膀扇动,将这些烟尘吹散。刑古索斯格的借着余势冲上高空之中,他要找到不尔渎斯,把他碎尸万段!
然而旋风撕扯开浓烟后,却再无一人的身影。
直到他听清,头顶空气那不自然地微鸣。
“圣灭天仞杀!”
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从天而降,劈开自己的翅膀。飘飞的紫晶长羽一点一点在空中消逝,化为紫色的微光。那一刻,他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宝刀不老。
魔神天装,这在亿年前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深刻地烙印在一代霸主们的记忆里。而亿年后自己穿上这传说的宝物时,他却留下了更深刻的记忆。
“嚓——”
剑刃斩切过左翅膀的根部,把那一整只巨翼整个割落。不尔渎斯顺势抽回剑刃,举剑刺向刑古索斯格胸膛上发着明光的,次元王念……
……矛与盾在这一刻交锋了。
覆盖了一层稠密的金色能量的剑刃一点一点地破开蓝色的能量罩,一寸一寸地想着次元王念逼近。不尔渎斯干脆把左手推在剑柄末端处,卯足了劲推刺。
“真是可怕的战斗力,这可是魔神天装啊。没想到您时隔多年还是这么强悍。”
眼瞧着向自己的命门不断靠近的锋刃,刑古索斯格的神情居然反倒轻松下来。
“哼,两百年前立马让你满地找牙!”
不尔渎斯咬紧了牙,加大了推刺的力道。
就差一点点就能刺穿了!
只剩下一点了!
只剩一点就……
“嘭!”
刺穿了。
看着将自己身躯贯穿的那墨蓝的能量波,不尔渎斯的剑终于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脸上的那一层光褪去了,露出的是比之前更加苍老的容颜。
他嘴角干涸的血渍,也在新涌出的鲜血的浸染下继续向下蔓延。
晓启解除了。
“所以我说,您老了啊。”
刑古索斯格的声音中略带惋惜,他松开了插入不尔渎斯躯体中的那只手。眼看着不尔渎斯已经如同残阳彻底地沉入地平线下般落进湖中,他抬起头,将视线对准了天边隐约可见的皇宫。
“你也沉默得够久了吧。”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一直在最后方观战的萨斯尤纳斯说的。确实,从开战一直到现在,这位叛军中唯一的女性便始终如同富有耐心的观众,尽在一旁观摩而已。
此刻,她正在用那对银光闪闪的匕首轻磨自己的指甲。
听到这话,她微微一笑,轻快地跃到刑古索斯格的身边,一条蛇似的胳膊灵巧地搭在刑古索斯格的肩上。
“是啊,我一直希望能和大人您在一起。”她微笑着说道,整个身子也很自然地倚靠在刑古索斯格的背上。
感受着那体温与能清晰感受到的心跳,刑古索斯格扭过头,将一只手搭在那条胳膊上:“走吧,让你看看我如何踏平王鲲殿。”
说罢,他就要起身走去。
“还是不要走了,大人。这片湖多美啊,永远地留在这里吧。”
是什么时候!
这时才传来一阵剧痛。
将整个次元王念贯穿的刀锋,把透过云射出的那一缕阳光折射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