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择现实的权力,我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嘲叽。但,为善或恶服务的刀刃,握在我自己手里。
正文
“为什么要杀我?”赵啻贤挑开白铠男子的金刀,厉声质问道。
“不杀了你,我就会失去我所爱的一切!”
赵啻贤只感到左方有气流吹过,马上把次元圣剑一转,格挡住了白铠男子的一击。力道之强大,压得他几乎喘不动气。实力上的天壤之别,在这一刻完全显现。果然是十兰级别的猎人啊!这种速度,这种劲力……自己毫无胜算!
在他震撼之时,白铠男子一个回身,迅猛地踢在赵啻贤的能核上。嘴中漂出两絮殷红的鲜血,赵啻贤简直站立不稳。白铠男子慢慢走到已经直不起身子的他跟前,举起那把白刃金刀,将它斩落。
眼前只有寒光与血色的月亮……
“蛇神八十式——王蛇降世!”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幽绿的光闪过,白铠男子的劈砍便被打断。葵千利把自己手中利刺一收,斗笠下的一对静谧的双眼仿佛将那锐利的杀气格挡。狭长的破缝在白铠男子的手臂上绽开,流出一缕混着猩红色的亮白血液。“浮灵,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葵千利站在了赵啻贤的身边,眼中有不解,更多的则是警戒。
“你们根本不懂!”
旋风般的刀刃继续席卷而来,浮灵的身形仿佛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寂静的夜晚……
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蛇神六十三式,蛇牙突刺。”
“哧!”利刺扎进浮灵的躯体里。浮灵不顾直流的鲜血,只是再次举起金刀如同暴风一般扑上来……“蛇神十五式——蛇葬魄华。”葵千利说着,却没有发动任何攻击或者闪躲。“禁!”葵千利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浮灵就突然如同休克了一般倒地不起。伤口瞬间泛起一圈青光,那是特制的毒素收到了命令,切断了浮灵“保持站立”的神经信号。
从此以后,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了……吗?面具下,浮灵的最后一丝目光,被同化为夜空的虚无……
“你终于回来了!千利店长刚才打过电话了,没受伤吧?”一开门,斯纳特兰就赶紧把他拉进屋子里,然后一把将门锁上,生怕再有什么危险的人再进来。
“没,没事,小伤。”赵啻贤躺倒在床上,凝视着那布满灰尘的天花板,睡着了。
“这,这是哪?”醒来的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山峰上,低下是连绵不绝的群山,还有……云海!似仙境一般无穷无尽的云海!这里没有太阳,却万里晴空,让身心都无比舒适。“你好啊。”循着低沉,沙哑却富有力量的身影看去,那人一身黑甲加身,甲片间猩红的光纹让他皇者般的气场极致显露!而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和赵啻贤共戴同一张脸。
“你是……我?”
“当然了,那只龙臣服于你可都是我的功劳。”黑色赵啻贤笑道,与生俱来的沙哑嗓音让笑声也略显恐怖。
“我即是你,我的意志主宰着这整个世界。你听好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无休止地磨练你!直到,你有能力去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黑色赵啻贤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剑,那居然是次元圣剑的轮廓!只不过如此漆黑的色泽,简直就像是煤堆中挖出来的啊。
赵啻贤自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得也拿出了次元圣剑,与他拼杀在一起。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黑的家伙几斤几两!
二人就这样不停地对战着,仿佛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赵啻贤显露出疲态了,那并不是身心上的劳累,而是斗志本身的疲惫。已经多长时间了?自己的脑海状态为什么还没随着睡眠结束而结束?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家伙仿佛永远都不会累?
“喂,赵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累了吗?你想快点离开这里吗?别做梦了!只要我不许,你就休想走出去一步啊!”
“直到你有能力杀了我!”黑色赵啻贤狂笑着,黑剑扫出一圈暗影,重重地落在赵啻贤的肩上。嘶!那比真实的战斗还要疼痛百倍!简直就像生生嚼碎缠绕着神经的1骨骼,把它连带着来不及传输出去的神经信号一齐咬烂,咽进肚子。赵啻贤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一剑劈中,被那强大的力量砸进远处一座高峰的山腰间。
“突破自己,才能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
灰尘散尽,露出那狰狞的面容与剑!“这么心不在焉,你又能有何作为!”黑色赵啻贤瞄准赵啻贤的心脏一剑刺去,赵啻贤赶忙挡下,连手腕都被震得发抖。好大的力气!这根本……就打不赢啊。
“怎么,你就如此畏惧吗?”黑色赵啻贤又追上来,向赵啻贤的项上头颅砍去。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缓慢,只有目光中的讥讽与鄙夷不断地撕裂距离,化作利箭,先一步扎入赵啻贤砰砰跳动的心……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感受着耳边变得急促起来的劲风,赵啻贤深吸一口气。他握紧了次元圣剑,剑锋不再摇晃,就像那原本忐忑起伏的心,在这最后的时刻,骤然平静……
“啊!”赵啻贤被李镇江放倒在地。
“班长,为什么,我的剑总是砍不到你呢?”赵啻贤慢慢爬起来,满是土屑的脸上有好奇,有失落。“这个问题简单!”李镇江拿出影龙刃,指向赵啻贤。还是无翼幼龙一般新兵的赵啻贤马上感觉自己几乎呼吸不过来,好像被什么凶兽盯着一般,汗毛倒竖。
“你可以发现,从我的刀里透露出的是坚不动摇的战意与斗志,所以我自然可以战胜敌人。而你的剑里,只有回避和恐惧。试问一把充满恐惧的剑,如何去战斗杀敌呢?”李镇江把赵啻贤扶起来,举起影龙刃。
“跟着我做!举起你的剑,在心里呐喊,我要劈斩你!我一定可以战胜你!”
“我一定可以战胜你!”
“嘶——哧!”
这一次交锋出乎二人的意料。
赵啻贤的次元圣剑地斩断了黑色赵啻贤的长剑,直接把黑色赵啻贤一整个劈成了两半。没有鲜血喷涌,没有惨叫哀嚎,只有那化作黑色烟气的两截断开的躯体,一丝一丝地融进自己的眼中。
“终于觉悟了吗?”
黑色赵啻贤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得逞的目光。“那我就暂且认可你好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摧垮你的一切。哈哈哈哈!”笑声散尽,山峰云海逐渐消解为无形。眼前又是一黑……
“赵先生,你醒啦?千利店长说让你去一下他的小店。”揉开惺忪的双眼,屋外歪斜的太阳映入眼帘——已经下午了啊。斯雅特澜此时正候在眼前,织着毛衣。
“特,特斓姑娘?介八他们呢?”
“他们正打猎呢。”斯雅特澜说道,眼中是轻松与恬静。一天之中,也只有这会可以享受最惬意的时光了。
赵啻贤不再打搅她的兴致,拿下衣架上新添两道斩痕的猎装,带上门出去了。此时正值出猎期,猎人们大多都出去了。此时街上剩下的,要么是老人小孩或者商贩,要么就是混混流氓。
赵啻贤不再看一眼这个被清净遮盖了罪恶的小城,收敛起心中悄悄燃烧的怒意。向葵千利的商店走去。
葵千利却好像不在。赵啻贤推开门,向里屋走去了。
走着走着,赵啻贤发现了一副精致的铠甲。这副铠甲是青绿色的,铠甲大多地方都不是一整块的护甲,而是一片片如同蛇一样的鳞片,显得细密,严谨。手腕处则是紫色的缕空手镯,在落日余晖下发出幽暗的冷光。铠甲的中心,黯淡的水晶曾经也展露过锋芒——赵啻贤认得它,这是能核,和自己铠甲上的一样。
这不是铠甲,而是一件艺术品,象征蛇之灵魂的艺术品。
而在那套铠甲旁边,赵啻贤又发现了一个披肩。这个披肩上绣着精巧的图画,边缘镶着金丝,后面则连着内衬青色的乌黑色披风。这种做工,这种面料,究竟是什么人才穿得起?
“吱……”
房门打开了,吓得就要缩成一个球的赵啻贤定睛一看,原来是前几日受伤的王鹰。此时它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用两只鹰爪跌跌撞撞地在地上行走,姿势像一只小鸡一般滑稽。不过,等它完全好了,可还是翱翔于苍天的雄鹰啊!
赵啻贤正想好好地说上句“吓死我了”,一张悄悄飘落下来的边缘泛黄的照片已经将他的嘴巴遮盖。“哇……这是……”赵啻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那是十六个人的合影,每个人都戴着披肩披风,身穿不同颜色和风格的铠甲。这张照片……是十六神军各军统括队长级别的人物的合影啊!上面有葵千利!他站在第一排最左侧,面露笑容,那个时候的他一点不像现在猥琐,而且还很帅啊!
“随便看别人的秘密可是尿床的哦。”
葵千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赵啻贤身后,打着手电筒形同厉鬼。如果不是已经吓得抬不起手来,赵啻贤准要回头来个左勾拳!
“千利大叔,你既然是蛇神军队长,为什么要在这个小城里隐姓埋名呢?”赵啻贤把照片放了回去,棕褐色的眼珠中是不解,甚至是为他愤愤不平。以葵千利的才能,完全可以继续担任那一要职,他不应该在这在小铺子里过完后半生!
就像自己那老父亲一样。
“唉。一百三十年前,上代雾曦皇帝多尔罗登基,鲨神军、蝗神军、熊神军、豹神军以及狼神军就联名参我叛乱。当时的雾曦皇帝轻信奸臣,判我革职为民,永不叙用。结果呢?我刚被革职,叛乱就爆发了,发起者正是那五名队长。”
葵千利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宇宙进化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个文明可以逃脱官场气氛的腐蚀。我现在倒是很好,无官一身轻嘛。”
说罢,他推开了一扇房门。
“这,这是那个浮灵?”床上躺着的那个身穿白色铠甲的浮灵昨天吃了葵千利一刺,还在昏迷。他的铠甲很严实,尤其是面部,堵得只有一条缝。即使是这样,赵啻贤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双坚定,犹豫,无畏,悲伤的眼睛……
“唉?他的手里……”赵啻贤发现浮灵虽然还在昏迷状态,但手却握得紧紧地。赵啻贤把浮灵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掰开,发现浮灵手里是一张已经揉皱的照片。
照片上,浮灵仍然身穿白甲,旁边则是一个闭月羞花,皮肤白得有点独特的女孩。虽然没有泽莎尔一般的独特气质,倒也清秀动人。
“缪兰……”
浮灵的痛苦地挣扎着,身体微微地颤抖。“什么?”葵千利凑近了耳朵,年纪大了,这么小的声音根本就听不清。
能行吗?
死马当成活马医,赵啻贤干脆学着黑魔的样子,把手指放到了浮灵头上。还好,查诺度人的灵魂很充沛,赵啻贤这个半吊子没花多长时间居然进入了浮灵的回忆。但是,他能保持心中的那份欣喜多久呢?
“轰!”
画面刚刚开始,一发炮弹就击中了浮灵的飞船。赵啻贤扭头一看,原来身后跟着庞大的海盗舰队。就在飞船被击中的一瞬间,浮灵跳出了飞船,然后向高空之下的龙鲲碎陆坠落而去。浮灵赶紧松开身上的降落伞和喷射器,但这时,又有一枚炮弹擦着浮灵飞过,蹭烂了浮灵的降落伞。浮灵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砰!”浮灵落到了一户人家的地里。等他睁开眼,发现一个女孩正发着抖看着自己。
“你,你好?我叫浮灵,是,是查诺度人。”
“啊!别过来啊!”那女孩吓得扔掉手里的水果,跑进了屋子里,将十多道锁一道接一道卡上。“别,别跑啊!我不是坏人!”浮灵敲打着房门,这位精于刀技的游侠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化解这个尴尬的局面。突然,天空中落下一艘海盗飞船,几个海盗杂兵落了下来。
他赶紧躲到一棵树后面,眼看着那帮海盗杂兵踹开院子的小木门,走了进去,将那个女孩揪住。
“说,那个家伙藏到哪了!”“我,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吓得瑟瑟发抖,眼中是无助,恐慌,与绝望交织出的泪花。也就是那一刻,两股目光相撞,浮灵的再次打开了心中的勇气之门。
“住手!有本事冲我来啊!”
“终于找到你了!给我打!”
“哧!哧!”刀光闪过,四个海盗纷纷身首异处。“好了,没事了。”浮灵抖抖刀身上的血,长长舒出一口气。面前的姑娘正蜷缩在角落,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沉默良久,她试探着走出来,脸上浮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谢谢你。我,我叫缪兰。”
“不用谢,我是浮灵。”
“哗……”
“缪兰你看!我赢了!”
“我已经十兰了!”
.....
“轰!”屋外大雨滂沱,一道闪电劈裂黑暗的天空。
“你这高烧怎么还不退啊?”缪兰着急地摸着浮灵滚烫的额头。“咳咳,我可能得流感……别管我了……”浮灵又干咳了两下,咳出两丝粉末一样的干巴巴的血。
“天岭城的唯一的十兰猎手啊,贱民,我有办法救你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奥夫礼塞踢开了房门。他趾高气扬,脸上涌现出一股狂妄不羁的痞气“快!我求求您救救他吧!”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缪兰跪在奥夫礼塞的面前。“可以是可以,不过有点小条件……”奥夫礼塞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她以为遇到了救世主,但她只是将自己献给了恶魔。
“哗……”
这次,是在天岭城的城楼里。
“不用我再说了吧?和我耍滑头你连她的一根骨头也别想得到!”……
“奥夫礼塞!”赵啻贤看着奥夫礼塞丑恶的嘴脸,牙根气得直痒。
“呼!”
浮灵的记忆就到此了,赵啻贤重新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睛里,心底下,刻骨铭心的痛与憎恨在那一刻,已经钻透骨头,让他的每一滴血陷入无法停止的沸腾。
人渣!不把你打垮我誓不为人!
“杀了我吧。十五天之后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缪兰一定尸骨无存了。就让我先走一步吧。”浮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他无神地看着他,字里行间是哀求,是渴望痛苦加速终结的无助。
“你真的想救那个女孩吗?我有办法。”赵啻贤俯下身子,握住那双粗糙,布满伤痕的有力的大手。
“如果可以,我九死不悔。”浮灵的眼神里只是反射出坚定的锋芒。
就像他的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