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闻肆,我收拾好了,你可以放你东西了。”
  祁笙这才想起宿管阿姨交待他的事,“宿管阿姨让你搬到对面六号寝室,走吧,我帮你帮忙搬。”
  “那太麻烦你了,我多来回几趟就行了。”陈列远有些不好意思,祁笙对闻肆那么凶残,但对其他同学真的可谓是春风拂面般的温柔体贴。
  祁笙已经搬了一堆书走在前面,闻肆想了想,也替他拎了被子,跟在祁笙后面,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的,陈列远拿得最轻松。
  六号寝室离他们三号寝室很近,虽是对面,但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上下楼都共用一条楼道。
  祁笙搬进去的时候,张光磊正在做卷子,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下,惊讶道,“祁笙,你要搬过来住吗?”
  闻肆跟着走进门,接话道,“你想多了,他跟我住,你舍友还在后面呢,朋友。”
  “啊,闻哥,您也住宿了,这么突然的吗?”
  闻肆没有回答他,把被子堆在干净的床板上,就拉着祁笙走了。
  张光磊也不在意,低头做卷子。
  “同桌,帮个忙,铺一下床。”闻肆打开被褥包装袋,冲祁笙招招手。
  祁笙没理他,也在刷卷子,旁边好几叠厚厚的试卷,都是要交给各科老师批改的。
  “啧,同桌,我都为你住校了,能不能给点同学爱。”闻肆双手撑在他桌前,摁住他卷子,很不要脸地说道。
  “你可以马上就走,没人求着你住宿。”祁笙扯不回卷子,放弃,从旁边抽了一张继续写。
  摁住的是英语试卷,他随手拿了张数学卷子就开写,无缝衔接,都不用冷静冷静脑子,学霸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闻肆叹了口气,“我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铺过床,看来晚上我只能和你挤挤了,虽然床很小,但我们两个不胖,挤挤,应当是没问题的。”
  “啪”地一声,祁笙画图的铅笔断了一小节笔尖。
  祁笙把宿舍门一关,不一会就传来噼里啪啦,还不小的响声。
  隔壁知道两人在打架,也没敢过去拦架。只能充耳不闻,专注投入到学习当中。
  结局是以祁笙被闻肆扣着双手,腰身被闻肆压坐着,毫无疑问,闻肆赢了。
  “同桌,学习成绩没你厉害,但打架我可没输过,你这身手打三个许崔没问题,三个你对上我,或许有赢得局面。”
  “从我身上滚下去,被子,我铺。”语气带着认命,祁笙咬牙切齿,但又对闻肆无可奈何。他忍不住想,这脑残是专门来折磨他的吗?
  ……
  晚自习开始,闻肆是和祁笙一起来的,路上回头率超高,有的女生偷偷摸摸地把藏得很好的手机掏出来拍了张两人的背影,又马上把手机藏起来。
  “两个都好帅啊,我比较喜欢祁笙那款,看起来温柔、干净——”
  “别做梦了,你选哪个都不会理你,现实点,努力学习吧。”另一个女生泼冷水道。
  “你真扫兴。”拍了照的女生怪身边女生说话一针见血,两人一路追逐打闹地回了班级。
  “老班晚上要模拟考,把晚自习都霸占了。”许崔从教师楼回来,宣布了这个消息。
  “你好歹也是学习委员,能不搞得自己跟狗仔似的,天天偷听墙角。” 张光磊看了眼正在复习的班长,见她没有像平时那样起来让他们安静,有些奇怪。
  “别说了,老班来了,老班抱着试卷过来了。”靠窗的同学透过窗户远远地看见黎娟怀里有两大叠试卷,正在和二班的班主任打招呼,停了几秒钟。
  全体正襟危坐,等候着黎娟的到来。
  黎娟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放,数好卷子分成六份,让第一排的同学上来拿,“要去厕所的同学,快去快回,一会我就把门关了,不考完不开门,老规矩,都清楚,我就不重复了。”
  “祁笙,要和我一起上吗?”
  旁边的张光磊听着,心想,你们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是没手,要我给你把着吗?”祁笙把要用的笔具摆好,冲他说道。显然是在讽刺他中午那段话。
  张光磊和离他们近的同学,都忍不住笑出声。也就闻肆能逼得祁笙从高冷男神一秒变成跟他们一样会开玩笑会说荤话的普通男生。
  黎娟和前排同学不明所以,都看向笑得那几个人。
  “考试这么高兴啊,心态很好,继续保持。”黎娟说完,就在讲台上坐下,开始批改这两天堆积的作业,还有祁笙的试卷。
  她之前也了解了祁笙的成绩,但纪胜男可是段里第一,市里排名也是前三的,她批改了几次祁笙交上来的试卷,没监督过他考试,也就不清楚他真正的实力是怎样的,光从试卷成绩来看,他跟纪胜男不相上下。
  学校也算补偿了她一回,送了个成绩倒数第一的闻肆进来,又把成绩优异的祁笙也送进来。
  “都回来了,那开始答卷。”一班的学生,一旦考试,不管是模拟还是月考,都很自觉。每一次考试都把它当成期末考一样,重视。
  一时间,教室里只响起笔尖摩擦着纸张的声音,秋风凉爽,一阵一阵夹带着桂花香气吹入,窗外的黑夜里,盏盏晕黄色路灯错落有致,桂花树的小花瓣,细细密密犹如月光碎影铺满了地面……
  时间一到,都很自觉地从最后一位开始往前交卷。
  “时间还剩下十几分钟,你们自己安排。”黎娟让许崔拿上试卷给她走。
  闻肆填了名字和班级号就开始睡觉,祁笙做完试卷,还打量了他好几眼,最终摇摇头。
  “闻大爷,别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张光磊在旁边推了推闻肆手肘。
  闻肆迷迷糊糊醒来,打了个哈欠,“考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寝室了。”
  祁笙本来想去厕所的,但也没多长时间就下课,他翻出了闻肆给的纪念版试卷,开始刷题。
  祁笙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五官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秀气,背如劲松挺拔,握着笔的手白皙,手指干净纤细,闻肆脑子短路般,嘴贱问道,“祁笙,你——真的不是女孩子吗?”
  祁笙摔了笔,卷起珍藏版试卷往闻肆头上抽去,打了好几下,才扔回桌子上,“见过这么嚣张的女生吗?”
  周围同学也不刷题了,就光看学渣与学霸之间的对决。
  想象中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闻肆,这位大款先妥协了,众目睽睽下,他道歉很自然,“抱歉,现在见过了,您是我见过最嚣张的男生。”
  全体同学,“……”
  祁笙,“……”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男孩子给你送过巧克力。”
  祁笙有几秒怔住,随即森冷道,“没有,滚。”
  “可能我问得不仔细,城市,嘉州。地点,游乐场。一个很帅的小帅哥给你巧克力。”
  祁笙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吐出两个字,“你猜。”
  闻肆,“……”
  ……
  闻肆睡眠都在晚自习上睡够了,宿舍九点准时熄灯,闻肆又开始□□了,“同桌,你睡了吗?”
  祁笙不理他。
  “祁笙?”
  “朋友?别这么无情,陪我聊会天呗!”
  “聊你大爷,睡不着,自己出门散步去。”祁笙翻了个身,背对着闻肆。
  他肯回答,那就是好现象,闻肆再接再厉,把手机打开了灯,凑到祁笙床边。
  祁笙一脚把他踢开,闻肆摔坐在地上,手机飞出去老远,手机光在寝室里晃了好几圈,祁笙身体暗自紧绷着,做好与闻肆打一架的准备。
  谁知闻肆拿回手机,在他床边就地而坐,手指在手机屏幕扒拉几下,调出了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祁笙,你看一眼,我就让你睡觉。”
  祁笙叹口气,翻过身面对他,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光线眯了眯,他看了照片,蓦地坐起来,“你——”
  “无聊是吧,我就知道你想这么说。”闻肆看他激动地坐起来,以为他生气了,“我就想让你看看我初恋,漂亮吗?像不像一个天使,跟你长得实在太像了,就像你的缩小女版,你真的没有姐姐妹妹吗?”
  祁笙拿过他手机,仔细打量了好几眼,确认没看错之后,表情奇怪地把手机扔回他怀里。
  “你够早熟的啊,那时你才七八岁吧。”
  “没办法,我觉得她比动画片里的白雪公主还漂亮,一看她哭,我就想哄她开心。连我最爱吃的巧克力都让给她。她妈妈也很温柔漂亮,估计才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小天使吧。”闻肆一脸沉浸过去的说道。
  闻肆没发现祁笙的异常,他摸了摸屏幕,凑近祁笙,细细对比了下。
  祁笙撇过头去,躲开他的视线。
  “——跟你长得真的很像,所以我才对你另眼看待,别人我还不理他呢。”
  “谢谢,你的另眼相待我不稀罕。我能睡觉了吗?”祁笙木着一张脸。
  “晚安,同桌。”闻肆捧着手机回到了床上,把手机贴着胸口,也打算睡觉。
  祁笙松了口气,心想,终于放过他了。
  当晚,祁笙做了个梦。
  那个梦中,祁笙母亲一脸温柔地哄骗他穿裙子,说去游乐场的孩子必须穿裙子,和奶奶生活从来没去过游乐场的祁笙祁笙很期待,也很相信妈妈的话,于是他乖乖地穿了。
  小祁笙没发现爸爸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通红,也没发现妈妈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小祁笙长得很精致,年纪小的缘故,他穿上白雪公主裙子完完全全变成了女孩子,柔软半长的发丝还被他母亲绑了两个小揪揪,系上蝴蝶结,漂亮的不得了。
  等到了游乐场,小祁笙才发现妈妈就是个大骗子,游乐场里那么多小男生,都没有穿裙子,就他一个穿着白雪公主裙,小祁笙哭得奶凶奶凶,祁爸爸在一旁怎么也哄不好,祁妈妈也意识到问题大了,跟着一起哄,谁知,小祁笙越哭越凶。
  这时,旁边一个帅气的小男孩,走过来,把手里包装精致的一块巧克力放在祁笙面前,“妹妹,你别哭,我把我的巧克力给你吃。可好吃了。”
  祁妈妈看见巧克力包装纸上的logo,就知道不便宜。
  小祁笙不哭了,接过来,撕开巧克力包装,咬了一口。
  帅气小男生开心地问道,“甜吗?”
  小祁笙点点头,朝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如同一个精致可爱的仿真洋娃娃。
  闻肆看呆了,双眼舍不得挪开半寸。
  祁妈妈在一旁,温柔地摸了摸小男生的头,俏丽的脸上满是狡黠,“阿姨给你和妹妹拍个照留念好不好,你给了妹妹巧克力还把他哄好了,那就是阿姨的好女婿了。”
  正在吃巧克力的小祁笙:“……”
  小男生不懂什么是女婿,但是听懂了要和漂亮小妹妹拍照合影,他朝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大男生跑去,拿了手机递给祁妈妈,“阿姨,能用我哥哥的手机拍吗?”
  “当然可以啊!”祁妈妈接过手机用左手替两个小男生拍了照片,看见小男生的哥哥皱着眉望向这边,怕他着急,于是急匆匆地用右手也拿出自己手机拍了一张。
  分别时,祁爸爸朝祁妈妈宠溺的一笑,“儿子都不理你了,你还这么调皮。”
  是啊,妈妈真的很调皮,从小到大,一直都以逗他为乐,仿佛生他的意义就是为了玩。
  但祁爸爸夹在中间,一边纵容妻子,一边哄儿子,既头疼,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