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起去闯(五六)
第三天的晚上, 周遇清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阮柠先憋不住了,决定自己去rouse堵人。
在对阮舟进行了一番威逼利诱之下, 终于让这社牛弟弟组了个局, 喊来了黎开和舒檬西,有了名正言顺去rouse玩的理由。
舒檬西和阮家姐弟同住在蔚阑苑, 之前因为她和桑野总是一起上下学所以没怎么和阮舟阮柠一起走, 今天桑野从头到尾都没有在群里吭声,反倒是舒檬西第一个回应阮舟的邀请。
而后没过两分钟,舒檬西还私聊了阮柠, 说要和姐弟两一起去。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阮柠直觉不太对劲。
舒檬西一向准时, 和人约定好的时间永远都会提前到, 等阮柠和阮舟一起下楼时,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昨天去学校填志愿的时候,阮柠也没有看到舒檬西和桑野。
说起来,从毕业旅行回恒城之后,除了和阮舟天天见面, 阮柠和其他几个人真的没有再碰过面。
短短一个星期,舒檬西突然大变了样。
之前的她一直穿着保守,大概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所影响导致她对很多东西都是抗拒的,所以她的妈妈给她购置的也尽量都是舒适但严实的衣服。
而今天的舒檬西, 穿着粉色的吊带,搭配了纯白色的百褶短裙,时不时露出一点腰身, 黑色长发扎成了高马尾, 露出了漂亮的脖颈线, 尽显青春活力。
她转过头和阮柠还有阮舟打招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糯温柔,可眼神却失去了很多色彩。
阮舟在阮柠旁边低语:“卧槽,她好好看,和你有的一拼哦。”
阮柠走上前挽住了舒檬西的手。
“桑野怎么不来?”阮舟大咧咧的问舒檬西:“他不是高考考的挺好的,他妈还奖励了他一大笔钱呢,这还不出来浪?”
阮柠明显感觉到舒檬西脚步一滞,随后她像是在压抑着剧烈的痛苦,几乎只能发出呼吸一样轻的音量:“他已经去复读了。”
“开什么玩笑,桑野复读?”阮舟嗤了一声,不敢相信:“他能考那么高分已经是桑家冒了青烟好吧,他还想再冒一次啊?”
舒檬西打好的车已经等候在小区门口,三人依次上去,在司机确认好了手机尾号后,女孩沉声道:“他喜欢的女生没有考好,他要陪人家一起复读。”
阮柠和阮舟隔着后视镜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之后,阮舟坐在副驾驶立刻垂下头拿出手机发消息骂桑野。
桑野回的很快,只一句——
【桑野:帮忙多看着点舒檬西,谢谢。】
阮柠已经紧紧握住了舒檬西的手,虽然不合时宜,虽然有些卑鄙,但阮柠从心里感受到了一股很轻很轻的庆幸感。
在百分之九十九对舒檬西的感同身受里,阮柠找到了百分之一的庆幸。
庆幸,当初她对周遇清有女朋友都只是误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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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都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rouse。
三个人下车后,阮舟眼尖的和黎开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而后也看到了黎开旁边化着辣妹妆穿的更辣的陈岁安。
三个人都没有和陈岁安接触过,阮柠和舒檬西都只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阮舟天生外向的性子,当即就绕到了黎开旁边去。
“这位漂亮姐姐好飒哦,叫什么名字呀?”阮舟看似是问黎开,实际上已经观察起了陈岁安耳朵上的耳钉数量。
他啧啧称奇,心想之前阮柠只带一个看着都觉得痛,现在来了个带八九个的狠人,好牛。
数完了耳钉,阮舟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黎开挡住。
陈岁安没有回应阮舟,倒是黎开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陈岁安,阮舟,阮柠,舒檬西。”
黎开念到哪个人的名字,视线就往哪个人身上放,就像是走个流程一样。
陈岁安对黎开倒是极近热情,黎开念到一个,她就笑眯眯的说一声“嗨”。
打完了招呼后,陈岁安直接挽住了黎开的手,黎开眉头皱了皱倒也没有松开,她打了头阵:“进去吧,咱们。”
以往,阮舟五人来的时候都是去周遇清稳定留给他们的包厢。
今天陈岁安直接朝着空的卡座就走了过去,黎开也不拒绝,阮舟回头和阮柠打了个眼神官司,确定了大家都没意见之后便也跟着陈岁安一起走了过去。
这还是其余四人第一次在酒吧的卡座落座,比起包厢,卡座热闹的像是身处大排档。
阮舟和陈岁安都是带动气氛的一把好手,今天安安静静的舒檬西也参与的十分积极,几轮游戏下来 ,已经连喝了好几杯。阮柠想拦一下,陈岁安先坐到了舒檬西旁边:“妹妹,今天晚上把酒喝干了,以后咱们心就别伤了。”
“你还小,还没上大学,去了大学大把大把的帅哥等你挑呢,是不是,不就是失恋嘛,不失恋的青春叫什么青春。”
她越劝,黎开的脸越黑。
舒檬西没有喝醉,摇摇头:“不是失恋,我没有喜欢的人,只是想尝一尝酒的滋味而已。”
之前把秘密告诉阮柠,是因为阮柠是她认可的朋友,可陈岁安对舒檬西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连续几杯下去,舒檬西竟然脸色都没有变一个,神志更是清醒,阮柠想到当初一杯就□□倒的自己,突然觉得十分佩服。
rouse的生意很好,在她们坐了没一会儿,周围的卡座已经陆陆续续被坐满了。
来酒吧玩的,什么人都有。
有像他们一样的高三生来见世面的,也有吐诉失恋心痛的,还有纯粹来喝酒放松的。
鱼龙混杂。
阮柠听着周围各类各样嘈杂的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果汁。
她在想,今天是第三天了,可是在酒吧里也没有看到周遇清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遇清忘记了这件事,又或者他突然后悔了在想如何来拒绝自己了?
应该不会的,周遇清说的那么斩钉截铁,就是告诉阮柠,她只用期待就好。
都怪男人卖的这一个关子,阮柠这三天都没有睡好觉,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在最后一口哈欠的气即将呼出去前,旁边一个卡座的几个男人刺耳的声音直接让她一口气化作了泡影。
阮柠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个一眼看去就很市侩,有些贼眉鼠眼,应该和周遇清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他的声音有些轻浮,还在不怀好意的笑:“这个酒吧开的可以啊,这么好的生意,看来他灰溜溜的滚出学校后也没少赚啊。还以为他周遇清是个多清高的人呢,结果还不是干起了这种行当。也不知道如果导师知道自己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好苗子,现在是这幅模样,会做何想法?”
“可别提老师了,老师恐怕都不愿意承认周遇清是他带出来的学生吧。真是个大笑话,光有心气没有轻重的蠢货罢了。”另一个西装革履,看着像是个大公司的上班族,说这话时语气满满的优越感。
阮柠呼吸滞住,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或许怪她永远对和周遇清相关的事就高度敏感,所以才能在嘈杂中精准捕捉这两人对周遇清的嘲讽。
她心里的火气,慢慢的被点燃,而两个男人的交谈并没有停止。
贼眉鼠眼的男人小人得志般:“真没想到,当初周遇清那么看不上我们,结果是他自己直接被导师踢出项目组,最后闹得毕业都毕业不了,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西装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谁说不是呢,我倒是真想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看我时那不屑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拽个什么劲。真是活该,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做人,也难怪导师更喜欢庄季许。”
两人碰了一个杯,西装男接着说道:“如果是我,我也把项目给庄季许。管他周遇清为这个有多累死累活,只要周遇清被压得死死的,我就很高兴。”
听完了这段对话,阮柠微微仰起了头,她的眼眶盈满了泪,心脏快被浓重的委屈情绪压垮。她甚至想尝试着做出一个冷笑的表情,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气的打起了哆嗦。
她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心里甚至已经有一个小人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意。
阮柠的耳边突然回响起,当初周遇清淡淡的一句因为和导师理念不合才退学。当时的阮柠相信了他,可现在才知道相信他的自己有多蠢。
或许在她农历生日那天,周遇清想要告诉她和阮舟的秘密就是这件事,可最后周遇清憋回了心里,甚至还精心为她布置了生日包厢,准备了礼物。
而她那天,却因为误会周遇清谈了恋爱而自顾自的和周遇清冷战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在周遇清最委屈,最需要开解的时候,她没有使上一点力气,甚至还只会给他添麻烦,诸如赌气跑回清遥害他连夜坐飞机追去找人。
他全心全意的护着她,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
可阮柠却连他的听众都没有做过,甚至还在他乔迁宴之后说他是个胆小鬼。
周遇清。
周遇清。
周遇清……
阮柠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名字,心也跟着疼了一次又一次。
她挚爱的人,本该一帆风顺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放光发热,永远意气风发,绝不该是不知道姓名的阿猫阿狗都能来嘲讽的。
两个男人还在说着。
“听庄师兄说,他退学之后就再也不碰计算机了,程砚南给他找了不少好项目,他一个没做,最后庄师兄倒是拿下了两个。”
“所以说,周遇清这种人太可笑了,心比天高,命比……”
西装男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阮柠已经蹭的站了起来,她下来自己今天为了搭配背着的小包,猛地一下丢到了西装男的脸上。
大概是因为用力过度,又或者是太过生气,阮柠剧烈咳嗽着。
因为她这一突然动作,一圈的人都连忙站了起来,阮舟越过黎开等三人,迅速的走到了阮柠旁边,目光不善的看着隔壁座的两个男人,语气急切:“姐,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阮柠咳出了眼泪,隔壁座的两个男人,尤其是被阮柠用包甩脸的西装男已经越过人群来到了这一桌前,看着五个年纪很轻的小孩,语气阴恻恻的:“小妹妹,毛没长齐就来酒吧玩?钓凯子也不是你这种钓法吧?”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自信,竟然把阮柠的行为当做了引起他注意而做出来的行径。
大概是因为阮柠实在漂亮,他心里涌起的那丝“怜香惜玉”。
阮柠红着眼眶,心情像是跌入了谷底,难以忍受再听到眼前两个男人的声音,她喘着气,想骂人却发现自己实在缺乏这类的词汇,一时语塞倒是陈岁安已经开始帮忙输出。
陈岁安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语速极快都不带说错一个字的:“真羡慕你们两个人,清朝都结束多少年了还能活得这么封建,在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后面一撅,爷爷奶奶的钱都能一起赚,也就你们这种爷爷奶奶都看不上的,人家小姑娘手抖掉个包,你们都觉得机会来了。现在凯子竟然这么好当?还可以自封?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们从小到大都晕针。”1
这些话太损,专往男人的自尊心上扎,阮柠朝陈岁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只安抚的看了她一眼。
西装男被这样一顿讽刺,语气极其不善:“你们年纪小不分是非,我今天就给你们讲讲道理,是你们同学先莫名其妙用包砸的我!”
这个阮舟会接的很,立刻就是一句:“你年纪大,你今天就火化!”
“老子今天也不想欺负弱小,是你们这些个小崽子非要惹我的!”男人嘴巴斗不过,挽起袖子,就朝着阮柠这一卡座逼近。
一向打架很厉害的黎开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陈岁安和舒檬西前面,眼神冷冽,似乎随时都可以开打。
这场架最后也没有打起来,程砚南一声冷笑犹如在沸腾的热汤里掺上了一大碗冷水,硬是把所有蠢蠢欲动全都压制住了。
他摁住了西装男的肩膀:“怎么着,李玉和,和你的狗腿子又来撒野了是吧?”
程砚南应该是被服务员急忙找过来的,还在喘着气,可有他在一旁做对比,李玉和和他跟班人模狗样的完全入不了眼。
李玉和一转头,看到了程砚南,呆滞了片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场被压制,他拂掉程砚南的手:“我是看在和你还有周遇清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同学才来关照你生意的,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的?”
“尊贵的客人?”
在李玉和说完那句话之后,阮柠只觉得恶心的想吐,她本想戳戳阮舟让阮舟骂这个人,可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感觉骨头都开始酥麻。
周遇清前面的五个字吐得极漫不经心,直接拉满讽刺效果,随后他在阮柠旁边停下脚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李玉和,在我的地界欺负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