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为了百里煜华,还是为了她自己,与凤无殇订下的命定血咒,都必须要解开。
  而解铃还许系铃人,普天之下,能解开这个血咒的,唯有当事人凤无殇,而凤无殇恼了她嫁给别人,恨她还来不及。
  怎么可能会为她解开命定血咒。
  所以她才会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这样的计划,企图寻找解除之法,只是这个计划,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百里煜华也参与了。
  并且在比她更早的时候,已经开始参与了。
  “我自然有心……”
  只是她的心,统统都搁在了百里煜华的身上,在没有分毫位置,留给凤无殇罢了。
  所谓命定,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你何其残忍……慕容久久,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其实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打你的腹中的胎儿,因为他与你本命相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等于送你去鬼门关走一遭,我怎么忍心,哈哈哈哈……我居然不忍心……”
  说到最后,凤无殇自己已经仰止不住的笑了,却是笑的悲凉异常。
  “原来,从出发秋山开始,你就是在试探我……”
  不过不管是不是试探,她到底还是输了,“凤家主,为什么,你我并不相爱,为何不放我自由,你能定下血咒,你一定能解开……”
  为什么就是不成全她呢。
  想到如果这个血咒解不开,她腹中纵然有了孩子,也无法降生,而且她还有可能为此丧命,慕容久久便就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她与凤无殇无冤无仇,但却因为这个虚无缥缈,却能影响她一生的血咒,紧紧的束缚在一起,彼此都痛苦。
  凤无殇终于收敛了情绪,他冷冷的瞥视着慕容久久,故做凶狠的道:“你胆大妄为得罪了我,本家主就是要看你痛苦,看你去死……”
  “家主,让我杀了她。”
  揽风却是终于按耐不住了,家主何等英明之人,居然连番受到这个女人的欺诈摆布,实在该死。
  “放肆……”
  阿星同样不甘示弱,保护在慕容久久的身前。
  旁上,百毒公子同样满面的警惕。
  小青盘踞在慕容久久的腰上,拳头大的蛇头,危险的吐着它暗红色的信子,头上黄色的肉瘤,此刻在风雪中,犹如一顶金冠。
  “呼……”
  寒风呼啸,纷纷扬扬的雪毛子,被吹卷而起,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但雪中的双方人马,却是宛若泥塑,一动不动。
  “呜呜……”
  就在这逐渐争锋相对的气氛中。
  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扼急促的箫声,这箫声如泣如诉,纵然周围狂风呼啸呜咽,也压不住这箫声中的气势汹汹。
  含着内力,敛着霸气,汹涌而至。
  “家主,他们冲破了幻阵!”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冲杀出了一片人。
  阿星还来不及高兴,迎面就碰上了揽风凶狠的杀招,二人立刻狼狈的滚在了雪地里,但却是你死我活的斗了起来。
  慕容久久看了凤无殇一眼。
  小青在她的肩头嘶嘶的吐着信子,身侧还有一个身经百战的百毒公子,慕容久久想要脱身,根本轻而易举。
  “慕容久久,你还戳着那里干什么?”
  忽然一个叫嚣声响起。
  就见刚才那个小家花子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慕容久久之前摸不准这小叫花子的路数,不过经过刚才他在窗外的忽然示警,能看出,应该是己方的人。
  当即她迈步前行。
  “你若离开,便是死路一条。”
  凤无殇忽然冷冷一语。
  慕容久久没有回头,只是道:“留下来,你会解开我的血咒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慕容久久凄然一笑,寒风呜咽,大雪纷飞,入耳处,到处都是喊杀声,流血声,她的前路是什么?是死路一条吗?
  她迎着风,竟是越笑越大,却没有半分欢悦,只有万念俱灰。
  凤无殇不肯解开她的血咒,不肯放她自由……她便不能为心爱之人生下这个孩子,甚至不能活命……他们的计划,到底还是全盘奔溃了。
  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
  她踉跄了脚步,只想扑入雪地里,但意外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凤无殇,明明是你玉魂一族,欺诈了我月灵,如今用个什么破命定血咒,还要继续在欺诈下去,天底下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没脸没皮的。”
  一声叫骂,却是那小叫花子,实在看不下去慕容久久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气的大骂。
  “你又是何人?”
  小家花子站在雪地里叉着腰,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月灵族的慕容七七。”
  原来他竟是月灵族人。
  凤无殇麻木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前几日,他便一直派人寻找月灵族的残存,却一直了无音讯,不想今日自己跳了出来。
  但是,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一切都是假的。
  “滚。”
  他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
  “家主,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揽风不甘的大叫。
  冲上秋山的刺客,如潮水般退去。
  凤无殇整个人却像是泥塑一般,立在厚厚的雪地里,无知无觉,就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忽然踉跄的转过身来。
  但入眼处,那个人的背影已经模糊消失。
  “家主……”
  慕容久久万念俱灰,凤无殇此刻的心绪又何尝不是万念俱灰。
  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原以为……都是假的,他终于还是自己戳穿了这个谎言,但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疼呢。
  “哈哈,走了又如何……百里煜华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就算用了旁门左道之术,让她有了孕,也不过是往她身上多贴了一道催命符而已,哈哈……他们逃不掉的。”
  凤无殇在大雪中喃喃,失态般又说又笑,随即忽然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眸。
  却是有一滴清泪落下。
  第444:两人之局
  寒风像是没有尽头一般的鬼哭狼嚎。
  秋山四周,四下茫茫,到处都是冻死人的冰雪,没有半点人烟,好在凤无殇并没有追击他们的意思,所以他们离开的还算从容。
  慕容久久一直面无表情的窝在那个怀抱里,一动不动。
  直到百里煜华将她带到了一处,暂且可遮挡寒风的山洞,她依旧如木偶一般,任凭对方将自己放在铺了斗篷的石头上。
  因为她在凤家的日子,素来养尊处优,双脚嫌少走路沾雪,上山的路,也是凤无殇背着她走的,所以她只穿了一双闺中的绣鞋。
  但她刚才却踩着这双绣鞋在雪地里走了许久。
  百里煜华将她放好,便迅速的弯***,果然,精致的珍珠绣鞋已经湿透了,遇风便有结冰的架势,但他手边没有为她取暖的东西。
  只好将她冰凉的双足,心疼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大概也因为这份丝丝的温暖,慕容久久万念俱灰的心,方才有了一丝的生气。
  她低下头,淡淡的凝望着跟前的男人,尊贵如他,这样委屈蹲着的动作,真的很不适合他,但被他做来,却依旧好看,没有半点违和感。
  说起来,他们分别了几乎有一月之久,彼此的思念早已刻入了骨髓,在看不到他的日子里,慕容久久几乎都不敢去思念。
  她私下也想过很多,与他这样重逢的画面,想自己一定会没出息,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里,再也不出来。
  今生今世,她只要他,谁也不能拦着,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骨子里,也藏着如此霸道的占有欲。
  但随又想到今日的结局。
  二人竟是无言的两两相望,谁也没有说话。
  慕容久久终于忍不住苦笑出声,试图几次张嘴,但总发不出声,最后才沙哑着声,无比艰难的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个血咒,让我不能为你留后的?”
  “在夜城的时候,无缺先生告诉我的,只是那时还不知道,与你命定之人是谁,”百里煜华仔细的给她温着双足,平静的道。
  慕容久久的眸中的出现了几分了然,原来那么早。
  “可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百里煜华俊美的面上,明显要比在明璃时,消瘦了许多,但一双琉璃般的凤眸,一如记忆中一样,望着她时,永远的灼灼生辉。
  他喉结轻动,缓缓的道。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又何必要让你辛苦背负,我一个人,替你背负就够了,可惜……原以为你仅仅只是不能为我留后,后来才知,你若嫁我,还可能命不久矣。”
  这点,倒是慕容久久不知道的。
  但那时,她跟百里煜华,早就成就好事,不能更改。
  “所以从凤无殇出现,我们到明璃之后,你就已经开始计划着,如此将我送到凤无殇的身边,逼着他为我解除血咒吗?”
  这一刻,慕容久久忽然想起百里煜华与凤无殇初见时,争锋相对的反常。
  又想起那日洞房花烛,他哄着她,与她一同喝下的那碗汤药。
  新婚数日,与她格外的痴缠。
  原来一切都是他一步步的算计,一面费尽心力的将她从凤无殇的手中夺回,一面又煞费苦心的将她送回到凤无殇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