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一句话。」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我当时一定会说——我喜欢你。
我们之间存在着一条跨不过去的界线。
我曾经以为我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心中成为了遗憾。升上大学后离开了原本居住的县市,一个人独自在陌生的城市里打拼,只是当我再次遇见他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有许多话我一直埋藏在心中,有许多问题一直没能解开,我们总是在疑问的后头打上了一个死结,逃避问题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事实上,我们还是能把死结给剪开,只是我们始终不愿意,因为我们害怕。
那时我想着,倘若他交了女朋友也许我会伤心但是我又会感到庆幸,我终于能够由衷的祝福他,终于能够放下心中那颗沉甸甸的大石头。
祝福,也是一种爱。
只是事情似乎并不从我愿,那个接电话的女生,名义上和实质上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球队经理,他用坚定的眼神及语气这个告诉我,像是急忙想向我证明着自己是清白的。
「我没交女朋友,真的。」
假如你说你交了女朋友,我也不相信。
*
「我说杨子安,你听过一句名言没?『大一娇、大二俏、大三拉警报、大四没人要』,我们现在可是处于『娇』的时期,不多多参加联谊,成天关在宿舍里看书你是打算当会叫的野兽吗?」某位室友在我耳边不停的嘮叨。
「可可,你行行好吧,联谊抓不到人别来找我啊!」我双手合掌一脸无辜恳求着她。
「我就不说废话了,子安啊,我拜託你帮帮我吧。」可可瞬间拉下脸来像孟姜女一样在我脚边哭喊,像是要把整间宿舍给哭倒似的。
「停、停,你先跟我说一下是要跟哪个系联谊?」我伸出手摀住了她的嘴巴。
「不是学校的人,是外面的人。」她不停地眨着双眼,像是在勾引我跳入陷阱中。
事实上,我也真的乖乖跳入了。
衝着是跟学校外的人联谊我就在理智没入感情之下时衝动的一口允诺了可可。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总是浮现一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并不清晰,感觉文诌诌却又好似一个阳光大男孩,跟致奕学长的气质有些相仿。
「杨子安,你马上换下你这身咸菜,别丢了我这主办人的脸。」可可忙着浓妆艳抹,丢了一件雪纺纱材质的衣服给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我。」叹了声气,我只能无辜的摸摸鼻子转过身褪下衣服。
「我是为你好,说不定能寻到个好人家呢。」她在镜子前搔首弄姿,把自己当成模特儿摆着各种姿势。
「那还真是感谢你啊。」白了她一眼,我默默地套上她给我的衣裳。
「你是应该感谢我,走啦!再不出发会迟到的。」她连忙抓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揹上包包,抓着我的手往门外跑。
我瞬间变成了一个任由她人摆布的玩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上车的,一路上只是望着一幕幕瞬即消逝的风景,就连已经抵达了集合的餐厅我都不晓得。
饮啄着咖啡,我一手托着下巴,撇过头盯着玻璃窗外的人事物,无视了身旁以及对面的人,在这小小的空间中我就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宛如童话故事「睡美人」一般,等待着真命天子来亲吻,唤醒她。
「你在等我亲吻你吗?」爽朗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
如果有人能洞悉我的思想,那么一定只有一个人做得到。
「什么?」我像是惊吓到,咖啡从玻璃杯中洒了些出来,我转过头瞪大双眼。
「嗨,安安。」他很绅士的抽了张卫生纸替我擦去桌上的咖啡渍。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敢置信地问着。
「被人抓来的啊。」他嘻皮笑脸的解说着,毫不在意自己是凑数的。
停止了无聊的对话,我们陷入了无尽的空白当中,看着其他人多么和乐融融,谈天开心到肚子痛还狂奔厕所好几趟,不、这肯定是吃坏肚子了。
偷偷瞄着坐在身旁的任昱捷,端详着他的侧脸,发觉他皮肤虽然黑了一点,脸蛋却增添了分成熟味道,稚嫩的感觉褪去,在我们分别的这段时间任昱捷已经成长了,不再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任昱捷了。
唯一不变的是,还是只有你能看清总是逃避现实的我。
「杨子安,你的脸真臭。」他突然出声。
「要你管啊。」我笑着回应。
「给你,保证你的脸不再臭。」从口袋中掏出硬物交到我的手中。
「任昱捷,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鸡婆。」语毕,我握紧手中的棒棒糖,随后露齿而笑。
怀念那个鸡婆的小7店员,无赖的硬是塞了一大包塑胶袋到我手中,硬说是我购买的,怀念那个隻身来参加联谊的怪人,毫不考虑的硬是将自己买的黑咖啡递给了我,还说是请我的,怀念那个扮演小丑的男生,当他卸完妆后不要脸的和我攀关係,而我最怀念的,是高三的任昱捷,那个我到高三才认识的任昱捷。
当时还觉得你就像个谜,落的我到高三才认识你。
我很庆幸,能够遇见你,在后面那个座位。
如果有人问起我有关初恋的事情,我能够毫不保留的、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和你经歷的一切故事。
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和当初我们坐在阶梯上的情景一样,中间的这条透明的界线是我们始终都跨越不过的难题。现在的你,敢不敢跨过来呢?
「我们出去散步吧。」他提出意见。
「好。」我笑着答覆。
他逕自牵住我的手,大掌包覆着我的手,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传达给我,我微微低头不敢抬头直视他的双眸。
空气中瀰漫着一种曖昧的气氛,我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紧张,低头看着我俩牵在一起的手,低头深思,不知道在旁人的眼中我们是否像一对情侣。
如今我和他的身高已经相差一颗头,若不是我脚下踩着一双约5公分高的高跟鞋,恐怕我和他的差距会更大。
「任昱捷,你什么时候回台北啊?」我鼓起勇气率先出声打破僵局。
「明天就会回去了,十一点到你们学校集合搭车回去。」他淡淡道出,嘴边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们走在街道上,彼此又再度跌入沉默的深渊中,我们漫无目的的游走着,眼看着太阳缓慢下山,橘红色的夕阳光映照在我们的身上,将我俩的身影拉的好修长。
「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顿时感到鼻酸的感觉涌上。
「可能吧。」轻声叹气。
「任昱捷,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学校的篮球场相见,不见不散。」语毕,我放开了他的手,依依不捨、却快速的从他身边离去。
我决定为你再次奋不顾身的勇敢向前了。
*
「根本都是极品帅哥啊。」可可捧着双颊在电脑桌前犯花痴。
「我觉得还好。」我抿了抿唇,不以为然。
「你旁边那个就是一个帅哥好不好。」她撕下脸上的面膜和我争辩。
「你周围还不是围绕一堆大苍蝇。」无言的翻了白眼。
「不跟你争了,我要去给我的小亲亲打电话了。」她一脸春意荡漾地亲吻着不时发出辐射波的手机。
平躺在床上,我将手中的硬物高举,透着日光灯我仔细瞧着手中的棒棒糖,彷彿他掌心的温热还残留在上头。
抵着下巴,我捨不得立即动手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却又无法多留它在这随时会被恐怖的蚂蚁进攻的房间里,在沉思十秒鐘后,我还是狠下心动手了。
甜腻的滋味不仅在口中化开,心里满满都是,而任昱捷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棒棒糖被我含在嘴里,当时那种初恋甜甜的感觉又再次涌现。
突然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如果你现在问我敢不敢跨过那条界线,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应。
「我敢。」
对不起,我无法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