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有一条永远也跨不过的界线。」
我们都太自以为了解彼此,然而真相却是我们对彼此根本一无所知,一次又一次的错过,爱情离我已越来越远,说不定,你给的这份爱,我根本就配不上。
我承认我不够勇敢,没有勇气当着你的面说,因为恐惧。你明白的吧,我们都害怕同一件事情的发生。
徘徊在界线之内,犹豫不决的我们迟迟无法跨过界线。
「下个礼拜,各位都将离开校园,我带过很多届学生所以都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毕业之后千万别松懈,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要就职还是继续升学。」导师在头上振振有词的训着我们这些台下的学生。
「我们终于要毕业了!」班上某位男生很兴奋的尖叫。
「我好怕之后的考试没有考到好成绩啊,我爸应该会把我骂惨吧!」也有一些心理还没建设好的女生和旁边的同学谈论。
「喂、杨安安,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啊?」任昱捷用原子笔触碰了我背部肌肤,刺醒了沉醉在这种毕业气氛当中的我。
「痛!任昱捷你是皮在痒啊!还有,我毕业之后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侧过身,我装作愤怒的模样抢过他手中的原子笔,朝着他全身上下所有部位进攻。
所谓「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迅速」这件事,我终于明白。
再过不久,我们再也无法像现在这般打闹亲暱,无法再听到那个只有他会喊出的专属称呼,无法再感受他鸡婆的管着我的事情,无法在课堂上刺醒沉睡中的他,无法在获取只有他会给我的棒棒糖,无法再看见他那抹宛若阳光般刺眼温暖的笑容了。
一切都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我们遗留在这间教室,这个座位。
「我们以后或许会南北相离吧。」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的脸。
「所、所以呢?」我挣扎着想逃脱出他温暖的大掌。
「你都不会想念我吗?不想听我说之前你问我那些问题的答案吗?」他俯身凑近我的耳边悄声询问。
「我只会想念你给我的棒棒糖。」诚恳地回覆,坚定的眼神。
透过棒棒糖思念你,揣测你的回应,这是我没说出口的话。
「杨子安,我跟你说一个祕密好吗?」他松开我的手腕向我招招手。
我微微点头,坐起身来缓慢凑近他,在气氛轰闹的班上若要察觉偏角落的我们,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我大约能够猜测出两个人。
「我会想你。」
*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礼堂演练毕业典礼当天的流程,儘管只是简单的预演却让我感觉自己即将要离开这个校园。
踏出这扇门的我们是否从此将各奔东西?肯定句。
听着校长在台上谆谆教诲,我在心中讚扬着他老人家的口水真是足以媲美莫拉克颱风所带来的雨量了。
「子安,我上次请你帮我问的?」副班长突然凑到我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喔,他没明确说,不过应该是会去吧。」我耸耸肩,眼神不自觉飘向任昱捷的身上。
「子安,谢谢你。」副班长有些情绪激动的疯狂向我道谢。
我只是浅浅一笑,像个老大人似的用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演的跟电视剧般的,这个动作表示着要她安心。
预演进行到一半,一批又一批的得奖者依照顺序上台领奖,眼看着就要轮到我们班这批上台,虽然只是练习却让我胆战心惊。
当我迈开步伐缓慢走上台站到定点处时,我无法直视前方,忍不住微微低头盯着木製的地板,努力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我紧咬下唇慢慢将下巴抬起,和我对上眼的人却是他。
儘管距离遥远,我却能清楚看见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甚至多次与我四目相接。
我赶紧移开视线,装作镇定盯着礼堂正前方的墙壁,直到颁奖结束下台回归到班级上的座位我才安心地盯着他的背影仔细端详。
直到预演结束,演练着退场程序,我的眼角还是不停地偷瞄着他。
对你的依恋,我无法遗忘。
预演结束后,大家伸展着懒腰、活动着僵硬的筋骨,上着在高中生活最后一次的体育课。年代久远的躲避球被大家遗忘,取而代之的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篮球。
我努努嘴,抱着怀中一大叠书,挑了个视野佳又有树荫遮蔽,阴凉的好地方。
双手举起将球顶高于头顶,手腕施力搭配着双手跳跃离地,橘色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当球碰触到水泥地发出声响的同时,耳边也传来男生们欢呼。
空心球,那是被誉为最完美的投篮方式,任昱捷做到了,而且不只一次。虽然我是门外汉,却还是隐约能明白不管是姿势还是力道,他都近乎完美,所以那球才能不偏不倚的空心进球。
「杨子安!你看。」他突然在球场的另外一边呼喊我的名字。
「喔,厉害。」我的嘴角微微抽蓄几下,敷衍地为他鼓掌了几秒鐘,随后视线再度回到文字里头。
我怎么敢、怎么能告诉他,他帅气地射篮姿势令我脸红心跳。
陆续听见耳边传来一次又一次的欢呼声,即便不抬头去观望我也知道有一大半的功劳来自于何人。突然想起未来他若是离乡背井,一个人独自到北部生活应该能够快速适应吧,依他厚脸皮的功力以及其他种种超强生存能力。
或许我打从心底对他深信不疑。
「喂、你真的很没有良心。」头顶倏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男声。
「咦?」发出疑问语气。
「咦什么咦,你刚刚那种敷衍的行为是怎样?」他嘟起嘴不满的在我身旁坐下,和我的距离十分靠近,手臂不时触碰着彼此。
「有很敷衍吗?我说实话啊,你真的很厉害。」我仔细拜读着书籍的内容完全不去理会,纵然偶尔触碰到他的肌肤难免会感觉身体发烫。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在我旁边不停地夸讚自己。
须臾,我们进入了沉默的时间,我不说话,而他也不再出声,我俩就静静地坐在树荫下,享受着夏日清风地吹抚。
蝉鸣唧唧,掉落在地面上的枯叶被微风吹动製造出沙沙声响,鸟儿们在湛蓝的空中盘旋,偶而停留在树梢上展现优美悦耳的歌喉。
「杨子安,你不寂寞吗?」语气显得有些按耐不住,他猛然出声。
「不会,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读着手中的书,我漫不经心地应声。
「谢庭珊、陈咏幸都不在你的身边了,可是你还有一个人。」他悄悄的握住我翻书的那隻手。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有你在。
「她们不在我也无所谓,那种嘲讽的眼神与嘴脸我一秒都看不下去,被她们碰触过的笔记本也被我撕烂了,我不气,也不恨,反正错的人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活该看走眼。」将书本闔上,我推开他的手对着他扬起嘴角。
我知道,他是希望从我口中听见那个名字,但我不敢说,也不能说。
「快毕业了,我们之间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他见我不语,便转移话题撇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球场上。
「要解决不是很简单吗?你我心里都明白的吧。」起身,我将腿上的书留在阶梯上,随后便跑下阶梯,在地上随手捡了个有点尖锐的石头。
跑回他的身旁,我拿起石头在阶梯上画了一条淡淡的白色线条,刚好隔开了我和他。
「这条界线,存在着我们始终跨不过去的原因。」我放下手中的石头指着白线向他诉说。
其实,我们只是很单纯的害怕不是彼此的真爱。
「我只问你一句,你敢跨过来吗?」
*
「真是宇宙无敌大白痴。」佑霖一边咀嚼他口中的麵条一边讽刺着我。
「你才蠢蛋呢。」巴掌功再次重出江湖袭击着他的后脑勺。
「你又不鼓起勇气告白还扯一大堆废话就真的是白痴啊!」他伸手抚着被我攻击的地方,嘴巴却还是忙着吃他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泡麵。
「哪有女生告白的道理啊!」我羞赧地捧着发烫的双颊。
「哪没有,现在有很多女生都搞倒追这招好不好,小心那个什么任昱捷以后在北部交到女朋友,你就欲哭无泪了啦!」尖酸刻薄的嘴脸和话语不停的激怒我。
「谁、谁说我喜欢任昱捷了!」我生气地反驳。
「我又没说你喜欢他,你干嘛自己承认啊!」他摆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令我忍不住想补他两脚。
「吃你的麵啦!」用力地踹了下他的背部,我忿忿不平地走进厨房里打开冰箱门。
将手伸进里头摸索着,当手指触碰到冰凉硬物时,眼神为之一亮迅速握紧拿出,摊开掌心,一支包裹着草莓图样包装纸的棒棒糖。
拆开包装,将棒棒糖含进嘴里,先是感觉到冰凉随后糖味慢慢的口中化开,唾液遮染上草莓的香味,虽然这是化学色素却还是无法抵挡我对它的爱意。
脑海中浮现的是它原本的主人,那张总是面带灿烂笑容,笑得比阳光还要刺眼、温暖的脸。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舌头碰触着甜味,内心却充满了纠结的苦涩。
我忘不了,你那时也对我说了一句:「那你敢跨过来吗?」
对不起,我没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