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蔓延开来,若水惊觉说错话,连忙挪了挪脚步,结结巴巴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没必要跟外人解释太多的。」
那端依旧保持沉默,若水几乎可以隔空想像关月朗现在的表情,她大颗大颗的汗水滑落面颊,吶吶地开口:「你倒是说说话啊……」
关月朗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突来的问题让她陷入深思,是不敢?还是不想?若水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答案,「当然是不敢,我怕、我怕给你添麻烦嘛……」
闻言,关月朗不给顏面的落井下石,「你现在的麻烦还有少的吗?」
「是不少,而且还有排队等着的呢……」她低声咕噥着,却忘了自己此刻是对着话筒murmur,理所当然一字不漏传入关大少的耳里。
「还有不少?」他略微清冷的嗓音扬了扬,语气里山雨欲来。
某人察觉自己一时说遛嘴,赶紧陪笑,「唉呀……不就是现在这麻烦嘛,体谅我一下,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联想力多丰富,一看到谁好就少不了耳语,人家会以为我陪吃陪睡上位的,在安业谁不知道银河是我们的大客户,难道你希望大家这样看待我们的关係?」
她简直要抓头撞豆腐墙了,不就是让他给个进场的好时间点,含糊其词的都好,就不知关大少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处处为难她!
电话那端沉吟半晌,再开口时语气里充满着意味深长,「单若水,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关係吗?」
即使隔着电话,听见他如此超脱的答案,她的脸蛋也不禁迅速涨红,「我们还、还没有,你别乱说!」
他们同床共枕了那么些个晚上,在关月朗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前提下,说没发生点什么是不可能,但关大少总是发乎情、止乎礼,她虽然因此懂了些男人的……构造,但却没那么聪颖的知道自己该如何……举一反三,总之,他有快乐到,而她也有学习到就是了……
那头轻哼了下,终于宽宏大量的给了点讯息,临要收线前,单若水又没节操的喊住了他,「那个,待会能不能来接我啊?这时间难打车。」
哎,其实她也不想如此黏腻,却没想到不过一日不见,她居然会想念至此。
听出她口气里的不确定,关月朗的声音里终于多了点笑意,「本来就打算要去接你,待会儿将地点传给我。」
若水一听,心里霎时放起小烟花,她连忙諂媚一番,嘿嘿傻笑着收了线,一回身,差点没迎头撞上玻璃门。
一双混着淡淡烟味的手适时扶助她,清淡的嗓音自耳畔响起:没事吧?
若水抬头,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摔烂,那人竟是季湛然。
「你在这偷听多久了!?」她拍了拍胸口,惊恐得忘了轻重,竟直指着领导鼻尖质问。
「没多久。」季湛然单手扶稳她,捻熄仅剩的半根烟,接着拉开门,侧身护着她入内,「进去吧,外边天冷。」
「等等等等……」若水立在原地不肯走,有些事情他得先搞清楚。
虽然他是知道自己跟关月朗的,但毕竟是顶头上司,还是掛有经理等级那种,她怎么想怎么彆扭,就算失礼还是忍不住追问:「你没听到多少吧?」
瞧她这副心虚的模样,他禁忍不住,「只听到陪吃陪睡上位,其他都没有。」
单若水脸色一变,这些人怎么都特别爱耍着她玩!?很有趣吗?
「季经理,那些话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是靠那些潜规则勾搭上关月朗的,我们、唉,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若是寻常人,她哪需要搭理别人怎么想,但是面对季湛然,她忍不住就想解释,这人近来越发面瘫,老是以审视的眼光望着她,身为安业level1的菜鸟,她能不害怕吗!?要是他哪根心肠突然走偏了,她就吃不完兜着走,连带扯关月朗下水⋯⋯
这真真是她最害怕的,让关月朗陷入不义。
「若水,我像是会当真的人吗?」季湛然扬起淡笑,喊着她的名字时,温热的嗓音让她小小的心脏颤了下。
你就是!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却毫不迟疑的在内心补上这句。季湛然这人看起来是个按照正确比例配方调和出来的男人,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劣质因子存在,她不能轻忽这世界的黑暗。
然而就在她内心暗暗腹诽之际,他却是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进来吧,他们不会再追问了。」
「啥,为什么?」她都问出来了,真的不想知道?
季湛然看着她好一会儿,低叹一声,目光中夹带着无奈与她参不透的情绪,若水没那么不懂得察言观色,这时无声胜有声,她决定低着头一路走回去,就听他在身后轻轻开了口:「唉,一直这样傻也好。」
呃⋯⋯这是骂她笨的意思吗!?
但是这疑惑很快被梁煦煦驱赶而去,回到位子上,桌上的话题竟绕了个方向转向春节旅游去,唯独梁煦煦拉着她的手,兴奋得异常。
「若水,这週末陪我去看房子吧。」
「这么着急?」椅子都还没坐热,若水捧着热茶杯暖了暖手,讶异地问道。
知道梁煦煦是行动派,但这种事是比好不比快的,又不是买鱼要趁新鲜。
谁知道梁煦煦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怕年后房地產就涨了,这年头得提早琢磨老本嘛,虽然说我嘴上老念着想嫁人,但根本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姑娘,自己的嫁妆自己攒。重点是,刚刚经理透了口风,年终三个月起跳,你说看是不看?」
三个月?难怪一伙人会兴奋成这样……但这不像是季湛然这类低调人的作风啊,年终这事向来敏感的很,他这样透露口风不怕上头算帐吗?
闷头想了想,她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他说不会再追问,因为他转移话题了啊!
偷偷瞧了正与几个领导谈笑的男人一眼,她心底复杂不已,这人的行为模式让她越来越摸不着边际了。
像是领导又不似领导,不知怎地,她寧愿他对自己严厉,也好过这样的“人性化管理”,关月朗说过,职场上越是有礼越有诈,她想不通,自己可以被诈些什么?
「话说回来,你自个儿的嫁妆也得打算一下了吧?说说看,跟那位到哪个程度了啊!」梁栩栩压根儿不管她神游到哪层,抓着她的手便直直逼问。
她摇了摇头,当真没想过。
况且,关月朗需要她的嫁妆吗?
「什么嫁妆啊,单若水,你要嫁了!?」汪名媛喝得有些醺了,听到关键词忙凑了过来。
「才没有,别听她乱说。」她连忙摆摆手,就怕自己再度成为餐桌上的饭后甜点。
汪名媛却不肯放过她,拉过喝得满脸通红的李启光,「那我来替这傢伙说亲如何,他对你可有心思了,一双眼睛老往你那瞄啊瞄,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内部消化一下?季经理,刚好你在场,当个现成的月下老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