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机场出现的持刀男子是永辰公司的员工,是薛雅筑教唆去製造玻璃意外掉落的人。当时薛雅筑想彻底封口,变相赶尽杀绝的开除他,却没想引来男子的不满进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你还想做什么?」徐正宇不解,问。
薛雅筑沉默良久,才开口,「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实现我对他的承诺。」
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她日夜所思念、所等待盼望的人。
「悦枫!」语涵急忙直起身子,握着她所想念的那双手,感受到温度,心中喜悦涌上心头。
「语涵,我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要对你说……」
她眼角泛泪,「没关係,过去就算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那微隆的腹部,「这,就是你常跟我说的,我们的孩子吗?」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还有无止尽的溺爱。
「嗯,他们就是我们的孩子!有想到要取什么名字吗?」她露出久违的笑容,看得悦枫目不转睛。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上视线,「呃,怎么了吗?我脸上东西吗?」她摸摸脸上,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只是想用眼睛拍下这一幕,因为……这是季语涵当妈妈喜悦的一刻。」他温柔的笑。语涵想着,她有多久没看见这令她悸动的笑容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我很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害怕……我再也看不见你。可是,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不用害怕没有你的未来。」
悦枫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紧紧拥着,「还记得在蒲公英草原,你问我的问题吗?如果是最后一天,想怎么过。」她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怎么回答吗?」他问。
「当然记得,你说躲起来独自面对,看到我哭你会走不开。然后我还要你答应我不要先离开我。」她一字不漏的说出当时的约定。
「嗯。」悦枫弱弱的应答着。
「可是,你没有失约,你做到了。对了,你看。」语涵伸出右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戒指。
「我不想管未来我是否要独自面对一切,我只想把握现在,至少我现在是幸福的就好了。未来,就留给未来的我们去烦恼。这就是我的答覆!」戒指因为光的照射,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我看到了。」
「感受到你的温度,才真的觉得你在身边也特别安心,看到你醒了,我真的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说着,语涵的声音越变越小,眼皮沉重的闔上,躺在悦枫的怀抱里笑着,香甜的睡去。
替她把被子盖上,他静静看着那幸福的笑容,露出一抹笑容。
人,总是有许多的无奈,总是说不出口。
若她能察觉到异样,或许这天就不会如此安心的睡去。
隔日一醒,已不见身旁的人,语涵想下床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眼角馀光恰好瞥见一旁小桌子上的纸条。她拿起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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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顏瑋澄、顏瑋恒
女:顏瑋寧
我会如蒲公英一样,在远处为你的幸福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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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涵一开始不明所以,之后才反应过来,拿了纸条就直接往加护病房跑去。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昨天他还在的……」一路上心不在焉,想着昨天所发生的究竟是梦不是梦。还未抵达便在不远处看见加护病房外的人各个神情紧张,甚至是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心里一阵不安逐渐蔓延,她手紧捏着纸条跑上前。徐正宇视线瞥到,马上说明情况。
「悦枫忽然没有了生命徵象,医疗团队正在进行抢救。」
语涵一步一步靠近玻璃窗,定定盯着窗内医护人员在进行cpcr和电击,心电图仍是没有一点起伏。
「怎么可能……昨天、我昨天还看到他醒来到我的房间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有生命徵象。」全身彷彿都在发抖着,连从口中说出的话都颤抖起来,压抑许久的恐惧不安再也无法掩藏。
楚恆听闻,豪不犹豫地否决掉。
「昨天他到你房间?不可能的!我昨天晚上一整夜守在这里,悦枫人没离开过我视线范围,更不用说是醒来走去你房间啊。」
「楚恆,你确定吗?语涵这么肯定的样子,真的确定?」连在一旁听着的靖容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正宇也向语涵再次确认,她也确确实实肯定昨天自己没看走眼,甚至是将纸条拿出来给在场的人看过。
「我还跟悦枫讨论宝宝的名字,然后他还问我记不记得当初我与他做的约定──」说到一半,语涵彻底愣住,回忆至此她才惊觉悦枫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
见语涵呆愣着,所有人彷彿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语涵,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了。」徐正宇严肃的说道。
她愣了愣,「有、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早在很久之前,悦枫就知道了自己的病程状况,医生建议开刀,但他还是坚持药物治疗,就怕手术失败留你一人。两天前,悦枫的状况忽然恶化,医生说要嘛立即决定是否开刀,不嘛就是送到国外治疗,目前国外有类似悦枫的病例存在。在我们还来不及和你讨论,今天就变调了。」
在她努力消化这番话的同时,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他拉下口罩脸色凝重的说道:「现在病患生命很危急,分分秒秒都不可拖,必须马上做决定!」接着又说:「另外,悦枫有心脏肿瘤,伤口距离心脏过近,因此手术风险很大,严重的话……会是植物人,恢復率并不高,所以要有心理准备。倘若不想冒险,那就请签下……病危通知吧。」
医生递过病危通知书,「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临时也很为难,但……请尽快。然后你们可以进去看他。」
语涵颤抖的双手接下这有如宣判死亡的白纸,瞪大双眼凝睇上头五个大字。
病危通知书。
泪水一滴、两滴的在黑字上晕开模糊了字,顿时眼泪溃堤,她紧咬着双唇,内心是挣扎又是矛盾,整整揪成一团,胸口涨的发疼,彷彿快要喘不过气。
她第一次走进病房,以往都是对着窗的另一头的他在说话,「假如我签下这病危通知书,你会不会恨我……恨我对你没自信,不相信你能恢復……」她抽噎的说着,话早已不成完整的语句。
她握起悦枫的手往脸上放,面对全身插满管的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重打击着她最后的理智。「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个决定……你知道你真的很讨厌吗。是你说,不会先离开我的……」
「我不想放弃你,真的不想。可是看你全身插满管路,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能做……顏悦枫,如果今天换我躺在这,你会如何决定我的生命去向?」她低头将头埋进臂弯里。
此刻,带着氧气罩的悦枫似乎听见了语涵的话,也感受到悲伤,眼角泛出泪珠。
「告诉我,我该不该签下这份病危……」
徐正宇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语涵身后。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顏悦枫,我不会帮你照顾她们母子,要照顾你自己起来照顾。」他哽咽的说,就是希望这番话能唤醒悦枫。
待在外头的靖容默默看着眼前一幕,已哭得不成人儿,她摀着嘴,痛苦地紧闭双眼抽泣,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她有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多么渴望闭上眼再睁开一切都还安好。
楚恆同样眼眶泛泪,他将靖容的头轻轻往胸膛靠着,轻拍背安抚。他将头仰得天高犹如在向上天祈求,也怕眼泪不听使唤。
就在医生前来询问决定结果,语涵签下了病危通知书,最终决定放弃急救。
医生接过通知书,随后步进病房开始进行拔除管路。
这一切是如此得缓慢,语涵站在窗前看着医疗团队将悦枫伸上一根根管路移除,每拔除一条管路,心就痛一次。直到最后一条的管路拔除,听见冰冷的生命监测器发出宣判死亡的刺耳声音,医护人员盖上白布宣布死亡时间,推出病床,才犹如梦初醒般。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悦枫,这次真的离开我了……再没有人对我说喜欢看我笑,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不会为了逗我开心而跟我斗嘴,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傻地只想着保护我。未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他了……」语涵掀开白布,直接瘫软在地上悲痛难抑,不知该如何哭泣的她,这一刻心有如淌血般难受,同时也缺了一块,再没人能填补。
最后,医护人员走了过来,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顏悦枫先生握在手里的东西,在这里交到你们手里。」
语涵打开夹链袋拿出一看,是与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上头还附带一条鍊子,而瞥见戒指内围似乎有几个字,她凑近眼前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字:
『y。h』(语涵)
她摘下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同样发现也刻着字:
『y。f』(悦枫)
她紧握在手心放在心口上,原来……他爱她已超乎她所想像的地步了,一句我爱你,早已不足表达所有。
「原来……这就是你这么宝贝这条项鍊的原因……傻瓜!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