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多话却是说这个,让我很不习惯。」aurora轻皱眉宇挥手示意,要我别再说。
「还真是稀奇,从以前开始,你都不停叫我开口说话,而现在我开口你却是叫我闭嘴。」我讽刺的訕笑两声。
「噢,好吧。」aurora又是耸肩敷衍。
「我发现你的态度好像愈来愈锐利了,一个月前我见你,你只是毫无生气。」我沉默地听着她说。
「是因为那两个人的出现给你的打击太大了吗?」aurora轻声地问,试图用柔软的言语降低我的心防,而我该死的就是最讨厌这样。
「不是,我只是很累。」我的音调开始冷硬,「有时候会觉得很想消失……」语末,我拉紧左腕的錶带,神情黯然。
「欸欸,你可别做傻事啊。」aurora倒是比我还紧张。
「放心吧,我现在过得算很好了。」想起方芷羽傻傻的脸庞,我不自觉地染上一股快乐的色彩,「有了自由……」
「那快乐呢?」aurora深深凝视我脸上逐渐缓和的神采,「你现在快乐了吗?」
我浑身一震,抿了双唇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还有资格拥有快乐吗?」
「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
「总之,既然现在那两个人又出现了,我想我们见面的次数可能又要像之前一样增加。」aurora喝光杯里的卡布奇诺,一脸满足。
「你这样会让我后悔告诉你。」我挑起眉梢。
「噢,我是为你好喔。」aurora不甘心的噘嘴,「好,不增加就不增加,我相信你,但是绝对不可以乱来……」
「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法官,人不是我杀的?」我忽然冷声开口打断她。
aurora明显一愣,美丽的脸蛋写满错愕,就连我自己也讶异为什么说话会这么尖酸刻薄。
「抱歉。」我站起身,玻璃桌面随着我的动作晃动一下,「若下次要再见面,一样的方式联络。」我垂着脸庞,快步走下楼,离开星巴克馆。
「唉。」aurora从窗户望外凝视我离去的匆忙背影,悲伤的低喃,「竟然不喝我请的咖啡啊……」
而她对面桌上的那杯卡布奇诺,仍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下散发哀痛的香气。
*
隔天周日,我准时到达渔港,帮忙做卸货和其他处理的工作,而一旁的方芷羽也忙碌的在店里走进走出,假日时渔港总是特别多人,外国的观光客络绎不绝,有时候还能听见方芷羽用英文对话,看来她的英文已经因为这份工作而造就一番功夫。直到正中午,我们才有休息喘息的时间。
「苡嫻你昨天为什么请假啊?」方芷羽一边清洗生鱼片刀,一边问。
「有事。」我将柜台前剩下没有卖完的生鱼片收到保丽龙盒子里,放入冷冻库中。
「喔,好吧。」方芷羽见我不想多说,摸摸鼻子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我瞄她一眼,看穿她不想探究我隐私的心思,我没有说话,不过心底却涌上一份欣慰。
谢谢。
「话说苡嫻你不是参加素描社吗?那应该会画画吧。」她走近我并直盯着我看,眼底映着期盼。
「怎么?」
「没有啊,就想请你帮我们家的店设计一个logo,行吗?」
「要干嘛?」
「秘密。」
我望着她殷殷期盼的神采,不忍心拒绝,但是脑袋里强硬的声音却不断提醒我回绝,感性和理性在拔河,弄得我胸口发疼。
「……可以。」最后,我还是败在方芷羽渴望的眼神中。
「太好了,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忽然扑上来抱住我,幸好她已经放下生鱼片刀。
「嗯……」我笑得有些靦腆,不过确是发自内心,手指也传来难耐的感觉,似乎在对我说,它也很期待可以再度拿起画笔,尽情挥洒。
忽然,我的眼神晦暗下来,尽是痛苦的犹豫和挣扎。
若是,我还有那个勇气的话……
下午,我和方芷羽提早分别,离开渔港,我回到静寂的公寓,却早已习惯这份只有一个人的沉默。
我的踏步声传遍整个房子,来到储藏室中,从一箱又一箱的纸盒子里翻出积尘以久的一盒素描笔,上头的牌子写着「德国staedtler铁人」,算是素描笔中的高级品牌,而里头装着蓝色身体、黑色头的各种长短不一的铅笔,我看着它们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怀念和渴望。接着我又走回卧室,拿出刚才买的图画纸,打开素描笔盒,手指有些发颤,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完全进入一个我好久没有触碰的世界里。
*
隔天上课,我意外的发现方芷羽是推着凌浩轩走进来的,心中总有那么一块地方觉得不安心。
没什么,方芷羽是班长,照顾特殊同学是应该的。我不断在心中这么想,殊不知道这就是自我安慰,而且安慰的方式还挺笨拙的。
话说凌浩轩家中非常富有,为什么要来这种乡间学校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抬起冷冽的眼眸转向不远处看似谈天开心的他们,又悄悄把打探的双眼给收了回去,而凌浩轩同样静静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发现我脸上那些微不可察觉的落寞,美丽的双眸一凝,闪过一丝不捨和心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