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幻想 > 暴君驯化记 > 078
  萧耀吩咐完这句话, 立刻就去了书房。
  假使卢方是被别人抓获, 虽说意志坚定, 但也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拷问, 指不定会把他暴露出来, 那么, 对方也许很快就会下手, 但出什么招,却难以预料。
  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姜琬随之也跟了去。
  眼见萧耀很快就写了一封信,姜琬瞄得几眼, 惊讶道:“你是写给陈将军吗?”
  这陈尧是在嘉州的时候,做萧耀的副将的,她仍有点印象, 父亲给他治过腿伤, 当时伤得非常严重,但因为父亲医术高绝, 陈尧恢复得很快。
  “是, 他现在统领驻守城外的一支军队。”
  是不是父亲之前去治疗的那个军营?姜琬脸色微微变了变, 没想到萧耀竟然会要动用军队了, 难道卢方这件事非常严重吗?渝州是藏了兵马不成?这样重大的事情, 后面真的会打起来,是不是应该提醒下萧廷秀?正想着, 萧耀已经把信交给荣起,让他去送给陈尧:“再告诉卫凌, 最近严密监视进出城门的人。”
  卫凌任职的兵马司本来就是负责城内安全的, 荣起领命。
  萧耀收拾手笔,看一眼姜琬:“你不去用饭?”
  “你不去,我也不去。”
  两人是吃到一半,被这坏消息给打搅了。
  萧耀手一顿:“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我也是。”姜琬叹口气,“那就不吃了,”她手搭在萧耀的臂膀上,轻轻捏了捏,“表哥,这件事,要告诉父皇吗?如果真是七叔,他就住在宫里,跟父皇朝夕相处。”
  萧耀自己暗地里调查不说,还吩咐陈尧待命,她总觉得有些不妥,这样把萧廷秀蒙在鼓里,将来被他发现,父子之间还能有信任吗?肯定会离心的。
  可父亲现在很信任七叔,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说?萧耀道:“我倒不是想瞒着父皇,就怕说了,反而会让父皇觉得我多疑。”弄得他好像在挑拨他们兄弟。
  这也是个难题,姜琬垂下眼帘,秀眉微颦。
  这样子忍不住让他摸了摸她的发髻:“我不是让你不要操心吗?”
  “可事关你安危,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她现在深切体会到了萧耀的不容易,身在皇家,谨言慎行,连与父亲说句实话都不好开口,可如此小心,到后来还是反目成仇,姜琬道,“或者我们与干娘商量一下?干娘也许会有什么主意呢。”
  “我再想想,”萧耀将她抱在腿上坐着,“既然不去吃饭……”
  不会又想要她罢?
  昨晚上才弄得腰酸腿软,姜琬扭着要下来:“我得去库房看看,马上搬家,点算清楚……”
  他压住她:“你哪回不舒服,怕什么?”她不疼了,享受其中,他也更喜欢做,喜欢看她在身下绽放如艳丽的牡丹花,吐出花蕊,露出最勾人的样子。
  当然,他也想让她早点怀子。
  被他调侃,姜琬脸有点发热,男人不管样貌,还是身材都很吸引人,又有使不完的劲儿,她是挺喜欢,不过这样一茬接一茬的,谁吃得消,她又不是铁打的。
  “还是等晚上,刚才喝了汤,你要是又……我怕都反出来了……”
  见她急着找借口,萧耀道:“其实只是想写几个字给你看,也不知你逃什么。”
  姜琬一僵,才知被他耍弄,捏拳在他腿上用力敲了下,却又很好奇得道:“写什么字?”
  他摊开一张宣纸,写了一个淑字,又写了一个真。
  刚才看他写信,就知他的书法很好,劲骨丰肌,力透纸背,跟他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一样,有种横扫千军的气势,没想此时却写下两个这么温婉的字。
  淑真,姜琬眼睛转了转,突然轻呼一声:“你真的把女儿的名字都取好了?”
  “闲时想的,你看如何?”
  这两个字只会让人想到世上的美好,由此可见,他对女儿是个什么想法,姜琬突然觉得压力好大,虽然是她起得头,可真的名字都取好了,她有点慌。
  “好听是好听,可我还没怀上……”她回过头看一眼萧耀,“我真的想去拜送子观音了!“
  萧耀看到她的表情,欢快得笑了起来。
  好像有星子在眸中闪动。
  二月六日。
  因为两位皇子要搬家,宫里一派热闹,小黄门身子不结实,萧耀与萧烨都是各自差遣身边的护卫,将需要的物什,还有库房的东西陆续搬出宫外。
  皇后很舍不得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睛,奈何萧耀开了府,萧廷秀为一视同仁,也非得让儿子出宫,她又能奈何?只好百般叮嘱。
  萧烨笑道:“我不是孩子了,您别担心,再说,我要回来也容易,父皇都说了,随时可入宫。”
  但到底不一样了,原本就不知道萧廷秀的心思,现在又把两个儿子弄出宫,更不晓得他会立谁,皇后低声道:“不管如何,你要常回来陪陪皇上。”
  “是。”萧烨答应。
  萧耀那里,萧泰叽叽呱呱的,很不高兴的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出去了,光剩下我一个,我多冷清啊!弟弟又小,连话都不会说,我等到他能陪我,也不知要多少年,不如我也搬出去得了。”
  萧耀淡淡道:“你搬出来也行,这几日成亲便可。”
  听得姜琬扑哧一声笑出来。
  萧泰则是满脸通红。
  他才十八岁,未到二十成什么亲,再说了,他对姑娘又没有兴趣。
  “二哥,那我经常来你王府可以罢?”
  “不可以。”萧耀道,“你来,还是要问过父皇。”
  萧泰长叹一口气。
  见他郁郁,萧耀提醒:“你这年纪也可以领些事情做了。”
  萧泰眼睛一亮。
  做事的话,少不得要去衙门查阅,这样他肯定就能经常出宫了,而萧耀也多半也是如此,便能见面,他笑起来,还是二哥聪明啊。
  他点点头。
  等到护卫来搬兵器架,萧耀将那把金鸿剑拿了下来,送到萧泰面前:“拿去吧。”
  萧泰一愣:“给我吗?不是说要过五十招……”
  “你最近蹴鞠都没有玩,一心一意,有这个态度就行。”他前几日观察过萧泰练剑,经过这阵子的刻苦已经是掌握精髓了,照这样下去,上百招也不难。
  兄长的眼神满溢着赞许,萧泰突然明白,他嘴里说五十招,其实目的并不是真的为那一个数字,而是希望他上进,不要碌碌无为,蹉跎时光。他眼睛一热,将金鸿剑紧握在手中:“谢谢二哥,我会继续练好剑法的,将来能跟随二哥征战四海!”
  征战……
  也不知哪日,他还能去打仗,萧耀挑眉:“你现在还差得远呢,多多学学吧。”
  东西此时都已经装载在了车上,徐徐行往宫外。
  萧耀立在禁宫门口,朝里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又想到姜琬说得,或许他还是应该提醒下父亲,哪怕会惹父亲不快,也总比没有任何提防来得好。
  毕竟宫里就只剩下萧泰了,万一出点事情,不堪设想,他留下的几名暗卫又有什么用?
  他不再犹豫,坐上辇车朝文德殿而去。
  萧廷秀看到他,惊讶道:“朕听说车队已经到宫门口了,你怎么去而复返?”
  萧耀环顾四周,只见殿内只有两个黄门,都是萧廷秀的亲信,便道:“儿臣有话与父皇说。”
  看得出来,是为要紧事,萧廷秀放下御笔:“你说。”
  “之前芳杏的事情,儿臣心底一直存有疑惑,因觉得她是被抓之后得到指令诬陷安妃,所以儿臣私底下调查了一番,想看看谁接近过芳杏。”
  自小被封为太子,以至于登基十几年仍稳如泰山,萧廷秀当然也不是普通人,他一早就清楚,皇宫永远都没有平静之日,他面色变得冷肃,看向这儿子:“你查到什么了?”
  “副统领倪孟安有嫌疑,但儿臣不敢肯定,因这倪孟安以前是效力七叔的。”
  萧廷秀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死死盯着萧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知道,”萧耀并不躲避,“也许是误会七叔,假使如此,儿臣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只希望父皇您能有所提防……儿臣年幼时,父皇就曾教导过,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七叔在寒月寺住了四年有余,并不在父皇眼皮底下……”
  “够了,”萧廷秀突然道,“你不用说了,耀儿,你七叔以前救过朕的命,假使他想害朕,何必如此?他因为朕,被折磨了十几年,”他闭了闭眼睛,“你退下吧。”
  “是。”萧耀不再多说。
  出乎意料,父亲没有想象的那般发怒,看来父亲也并不是毫无知觉的,他离开了文德殿。
  殿内,萧廷秀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要说这辈子他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当年引诱秦王暗杀自己的计划告诉萧廷瑞,结果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当日萧廷瑞也在,他奋不顾身替自己挡了一击,快到他没有办法阻止。
  这个弟弟,一直都很敬爱他,然而他却不够信任萧廷瑞,生怕他不小心泄露出去,以至于酿成这样的结果。
  这些年,藏在心里的愧疚难以言说。
  假使萧廷瑞真的为此,想要报复他,也许这也是他应得的,可是他能放下吗,他的江山,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臣子……他所有的这一切。
  萧廷秀微微闭起眼睛,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听说秦王妃去过定王府,后来再也没有出来。
  他再去看萧廷瑞,他的病似乎更严重了,他想要解释,萧廷瑞却记不起秦王妃,有时候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这种情况一日比一日严重,但过得阵子,他又恢复正常了。
  除开病发时,似乎又变成了原先那个他最疼爱的弟弟,他经常抱在怀里,看着一天天长大,教他写字,教他武功,形影不离的弟弟。
  失而复得。
  萧廷秀睁开眼睛,吩咐一个黄门道:“把乔婉仪叫来。”
  …………
  乔迁之喜,楚王府门口炮仗声震天。
  而另一边的景王府也是,两边噼里啪啦不知放了多久才停下。
  两位皇子同时搬家,弄得这些臣子也不知如何恭贺了,先恭喜萧耀再恭喜萧烨,会不会让后者觉得怠慢,而反过来,这前者也惹不起,为此,有些狡猾的官员同时派了两个下人,同一时间递上贺喜帖。
  萧耀听荣起禀告,挑眉道:“也是为难他们了……”
  不无讽刺之意。
  荣起笑道:“三殿下也是这般说,刚才使人送了一封信来。”
  萧耀拆开来一看,只见萧烨是把他摆乔迁宴的时间告诉他,言下之意,不要放在同一天,不然这些官员都要乱套了不晓得去哪家才好。
  这弟弟,做事向来周到,萧耀与姜琬商量了下,把乔迁宴设在大后日,萧烨的更在后面,他是兄长,先摆是常理。
  经过这搬家,一直热闹了七八日,门口方才冷清些。
  而很快,就到姜琰考武秀才的时间了。
  姜琬之前应酬都没个停歇,但这件事很重要,她必须要去看,故而一大早就起来了,萧耀正好无事,同她一起去顺天府。
  “也不知妹妹能不能行。”
  “你不是希望她通不过吗?”
  “哎,也不全是。”姜琬靠在萧耀怀里,手把玩他腰间玉佩,“妹妹那么刻苦,考不上定然会伤心,打击她志气,考上了,父母又不悦,我也是左右为难。”
  “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依本王看,岳父岳母注定要失望了。”
  姜琰这小姑娘没眼力是真,但本事不小也是真。
  姜琬一阵头疼。
  两个人行到顺天府,刚刚下来,就瞧见一个小姑娘穿着葡萄绿的短打,乌黑的头发全部梳起压着玉冠,手提长-枪,腰间束一条羊皮腰带,挂着水囊,匕首,背上背弓箭。她身下是一匹雪白的小马,比普通的马矮了一个头,正打着响鼻,摇着尾巴。
  见到姜琬,姜琰纵马过来,长-枪一横道:“姐姐,看我俊不俊!”
  你是小姑娘啊,还俊不俊,姜琬暗地里腹诽,但为了鼓舞妹妹,让她有个好心情,便是道:“俊极了,这儿的公子没一个有你俊!”
  话音刚落,萧耀的目光就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