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高奚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什么人在交谈。
女人道:“她怎么样了。”
男人冷笑一声,“景长官费心了,医生说,只是失血过多,要好好休养。”
女人沉默了一会,“我没想这样。”
“哪样?”
“……让她受到伤害。”
“不必太在意,她和你没有关系。景长官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好手底下的人。”他声音冷透了,“看来景长官只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连人都管不好,陈本杰竟然能在警局里逃跑,听说一哥很震怒。”
“我会负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她吧。”
高奚听着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远去,意识又有些模糊起来,她分不清这是不是梦,之后又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事物贴在了她的唇上,良久,良久……
高奚昏迷了两天,一醒来就看见坐在床边的他。
她想说些什么,但脖子剧痛着。高仇制止了她,“别说话,你的脖子伤得不轻,但幸好没伤到动脉和气管,这几天好好养着就行。”
他面色不太好,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一样,见她醒来眼底凝聚的乌云才散开些,低声道,“我去叫医生……我请了保姆,她会照顾你,警局有事,我要去处理。”
高奚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轻轻耷着眼帘,心中叹息,这人可真是有意思,明明守了她几天,可她刚醒就离开,连一句好话都不说……要不是自己心里还算清楚,恐怕是要再记恨他一次。
再然后医生和保姆都到了,有他们在,高奚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心里一直装着事……或说一个人。
可接下来好几天,直到她可以出院了,都没再见着高仇。好友谢季和堂哥高崎倒是来看过她几次,两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特别是谢季,恨不得把陈本杰再拖出来鞭尸的样子。
她好笑的看着好友和兄长打闹,将不安疑虑通通埋藏在心里,也没去询问高仇的事。
高奚出院回到家里,吃过饭后拜托保姆帮她洗了澡,以免水珠碰到伤口,一番折腾后,在医院浑身的不舒服才洗去了些。
夜深人静时,保姆已经回去了,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只说明早会再来。她睁着眼睛睡不着,脑子里的画面纷至沓来。小时候同他的见面;她摔下楼梯时似乎是幻想出来的他那痛苦的眼神;那天再被挟持,他的暗示,和毫不留情打穿歹徒脑袋的枪法。
唉……她烦躁的翻了翻身,把自己揉成一团,实在是头疼欲裂。将被子盖过头顶,捂得严严实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终于有了些睡意,身子像是失重了一样,意识有些模糊,可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双腿之间有股燥意。
这让她很是羞恼,她感觉到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的私密之处,有些轻微的痒和热,要是使劲并拢双腿就会缓解一些,可没过多久那感觉又会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剧烈。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出了一层薄汗,那里痒得钻心一样,又湿又热的感觉席卷了她,她正慢慢的跌入一个深渊里,又无数的臂膀挽住她,不许她逃离。
高奚的双腿夹住了被子,轻轻的摩擦着,慢慢的,她感觉到舒缓,小腹一阵阵的酸麻,她轻咬着唇,这种感觉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恍如水汽蒸腾,一阵朦胧白雾过后便是畅快淋漓,她不自觉轻颤着,片刻后睁开了黑珍珠似的眼睛,坐起身来,脸颊发热,微微喘息,又有些羞恼。
她简单清洗了下身,换上干净的内裤。坐回到床上,抱着双膝发呆。
她这是怎么了……青春期综合症吗,所以出现了两性欲望?她心里像憋着一口气,自己也不是一个保守内向的女孩,也看过关于性教育方面的书,可……她的情况似乎频繁了些?
最开始是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一个星期有一两天会有那种感觉,现在倒好,基本天天都有。她不禁思考,自己该不是生什么奇怪的毛病了吧?
她偏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凌晨三点了……要给他打个电话吗?好几天都没见着他,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没有。她有些失神,心想毕竟是在警局内部击毙了人,哪怕是杀人嫌疑犯,又挟持人质,可他的做法,怎么看都有些激进。
咬了咬手指,她起身打开电脑,点开自己的收藏夹,里面都是高仇办过的案子,有的是媒体报道的,有的是她从莫晦如那里看到的卷宗。
“陈本杰,1996年到2008年共五起碎尸杀人案的疑凶……今年九月底被重案组高督察亲手抓获……与其母亲相依为命。”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着那天的情景,一丝一毫都无限放大。他逃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刀了,可像他那样的重犯,看管力度应该会很强才是……挟持她之后威胁警方,他似乎认识那名叫景长官的女警官,以及,他很恐惧高仇。
虽说贼怕警察是应该的,但他的反应却是剧烈了些,仿佛……高仇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碎尸凶手,随时会威胁到他的生命一样。
直到外面大门有开关的声音,高奚才蓦然惊醒,将电脑关掉。
她打开房门,正好和高仇对视了一眼。高仇没想到她还没睡,仔细打量着她,气色恢复了些,只是脸颊还是消瘦了下去,显得眼睛更大了。
她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漆黑如墨的眼里,氤氲出一些不同以往的情绪,似是想念。
“好些了吗?”他走到她身边,抚了抚的她的头,在她柔顺的秀发上留下了温度。
高奚低下眸子,轻轻点点头。
“睡不着吗?”见她只穿了睡裙,高仇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许是他残留的体温烘热了高奚的脸,她心中有些耐人寻味,可更令她心惊的是,在那不可描述的深处,渐渐升起一股清凉,却是比燥热更加难耐。
高仇见她神色不对,皱起了眉头,探了探她的额头,口吻带了些关心,“怎么,是不是还不舒服?”
他这一碰,高奚全身像过电了一样,不知那根筋搭错了,轻轻挥开他的手,砰的一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高仇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满是疑惑。
门后的高奚大气也不敢喘,此时此刻她居然有些体会陈本杰,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惧意来,她跌坐在地上,心绪不宁。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外套……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高仇洗好澡从卫生间出来,桌子上还有许多案件的调查报告,他是从警局赶回来的,今天她出院,不想只留着她一个人在家。
小姑娘不说,却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
他刚拿起报告看了两眼,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只见她抱着他的外套,手里还有一本书。
在高仇疑问的眼神里,高奚轻巧的钻过他的手臂,走进了房里,坐在他的床铺上,晃荡着白生生的小脚丫。
他叹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些无奈,“到底怎么了?这么晚,你该休息了。”
高奚微抿着唇,眼里有些委屈,指指自己的脖子,哑着嗓子道,“疼。”
他蹲下身子,和她平视,伸手抚摸着她包扎好脖子,眼底晦暗不明,“抱歉。”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补偿。”
他温声,“想要什么?”
她将那本《乌合之众》递给他,这是她拜托保姆买来的中译版,“读书,我听。”
高仇:“……”他失笑,“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腕。
这是在撒娇?
高仇修长的手接过那本书,应允道,“好吧,念一会儿你就睡觉了好不好?”
高奚笑着点点头,往他的床上爬去,自己盖好了被子。
他心底倒是有些复杂了,这幅小模样可真是一会一个样,教人摸不清她的心思。
只好也掀开被子,背靠在床头,给她念起了书。
高奚伏在枕头上,发丝散开,整个人都是懒散的。这样的体会她从没有过,幼时没能听他给自己念童话书,长大了倒是听他念起哲学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不疾不徐,她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在审犯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呢……不过如果是这样,又怎么会让人惧怕。
她低垂着眼帘,听着书里的内容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来不及思考。
她慢慢直起身,怔怔的看着他。
他停下念书,“想睡了?”
她却慢慢凑近他,在高仇似乎带着些暖意的眼里,吻上他的唇角。
这个夏日炎热,哪怕是深夜,也还有着令人着恼的热意。
可高奚却觉得冷极了,浑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