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吕菁又派人来请你和丁校尉。”
“知道了,我随他去。”
自从前天夜里,丁廉未归,翌日传来医疗营坞堡遇贼失火的消息,曹昂所住的小院,便被严密的监控起来。
昨日吕菁派那位叫阿怜的将领来请,曹昂推说丁廉去城外游玩未归。阿怜得了吕菁的吩咐,并未为难,只说明日还会再来。
丁廉这小子,怎么会把事情搞那么大!
曹昂心里憋着火,脸上还装的十分坦然,整理好衣冠,悠悠然往外走。
来接他的人,依然是阿怜。若说昨天,她看曹昂,眼中带着戏谑,今天则满是杀意。
“丁廉还没露面?莫不是舍弃你,已经逃回兖州?”
曹昂笑道,“他为什么要逃?”说着,催马前行。
“最好是这样!”阿怜恨得牙痒痒。
当阿怜收到遇贼失火的消息,还与董白调侃,肖一居然会让春娘所在的医疗营被人钻了空子,必然要被吕菁责罚。
到了傍晚,吕菁亲自主持晋阳一切,又命赵云接管肖一统领的军队,阿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肖一被卸去所有职务,软禁起来。
好不容易得吕菁允许,见到肖一。她闭口不谈医疗营内究竟发生何事,只说自己辜负主公信任,带去麻烦,一定配合主公……
阿怜没听清她后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疼。肖一虽然平日严肃,但从来都有一种不同于他人的风度。此刻,肖一额头的红肿未消,隐隐可见伤口,眼下乌青,阿怜从未见过她如此憔悴、颓废的模样。
“我早说过,那个女人会害你,为什么不信!”阿怜的怒吼,打断肖一的交待。
就算不知道具体情形,但既然发生在医疗营,肯定和春娘有关,必然是她连累肖一。
脸颊一抽,肖一强打精神,想要劝解,却见阿怜落下两行清,喉头一噎,堵得说不出话。
上前两步,想用袖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想被扑了个满怀。感受环住自己的双手,肖一没有动弹,任她抱住。
“不要再这样委屈自己,好吗?她不值得。”
肖一双手放在阿怜肩上,轻轻推开,“不要担心,认真听我说。闯入医疗营的贼人,应该是丁廉,再不济,也是他的心腹。此人能突破层层防护,闯入内院,且受伤的几名护卫,皆是军中好手。贼人的武艺,只怕在你我之上。不能再让丁廉,或者其他陌生人接近主公,一定要护好她的安全!”
“曹公子,主公正在会客,请在偏厅稍作歇息。”
管事的接应,打断阿怜的回忆。往里走去,偏厅里已有人候着。阿怜认得,是长安来的张龙部下。
议事的大堂,张龙站在正中,再次提出带刘辩回长安。
“那坞堡有重兵防守,却还是进了贼人,现在都没抓到,让朝廷如何放心将弘农王留在这里!”
“只不过一次仓库失窃,那贼人被守卫及时发现,所幸没造成什么损失。”吕菁态度强硬,“弘农王有我守护,张将军,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早些回长安,助李傕应对反复的韩遂、马腾。”
昨日有从长安来的信使入城,相信韩、马全面撤出朔方郡的消息,已传到张龙耳中。
“既然晋阳侯这么说,我也不敢多言。只是,倘若弘农王出事,陛下一定追究。”张龙冷笑道,“不过,那坞堡距离晋阳城,不过几里,太守肖一着实办事不力,只怕于弘农王,包括晋阳侯的安全不利,我要上奏朝廷,问其罪责!”
吕菁冷着脸,听他继续道,“既然晋阳侯不让弘农王入长安,便让他做晋阳太守,如何?”
原来后手在这里!吕菁眯着眼,“弘农王从未主政,只怕力有未逮。”
“无妨,不是有您辅佐吗?”张龙皮笑肉不笑,“莫非晋阳侯连这都不许,只让汉室血脉做个闲人?”
吕菁眉头一挑,“事关重大,我要先问问弘农王的意思,与群臣商议。”
“并州毕竟是汉室天下,又有谁会反对呢?”
吕菁脸色越发阴郁,张龙心中好不得意。李傕在朝廷的势力还不稳固,不能动吕菁,但又怎能任这个女人,利用弘农王扩充并州势力?
想到此,张龙不得不赞叹贾诩的谋略,难怪李傕防着他。让弘农王、吕菁入长安,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幌子,吕菁必然拒绝。但在晋阳找到,甚至制造机会,让刘辩掌握一定的实权,却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也有谋士提出异议,认为刘辩为官,声望更胜,贾诩却以吕菁不会让刘辩轻易获得军权,但并州内部将由此开始分化,令吕菁掣肘为由,成功说服李傕。
吕菁哪里想到,这次麻烦的背后,就是上次诛杀董卓时逃掉的贾诩。她想起史阿昨晚的汇报:张龙接连出入弘农王府,晋阳主簿张琦,还有赵云,甚至蔡邕的府邸。
看样子,只怕,说动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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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强打精神,但曹昂还是一眼就看出,高坐上方的吕菁,浑身都带着疲乏。
“乐仪,你还好吗?”
“拜你和丁廉所赐,我已经不能更好!”
话出口,吕菁便意识到自己失态。没办法,她是真心把二人当朋友,不想他们步步紧逼。
“你当明白,丁廉不现身,你就别想离开晋阳。”
曹昂轻抿唇角,静默一阵,才开口,“你会杀我吗?”
吕菁眸光黯然,“你们,何尝不想杀我!”
她不想后悔当初与吕布彻底决裂、拼的差点丧命才救下丁廉。虽早有预料,不会再是朋友,但丁廉到晋阳后的种种行径,确实伤了她的心。
“你已知道,我是奉父命来邀荀攸去兖州,绝无害你之心。”荀攸已经遣人回绝曹昂的邀请,还劝他莫要在并州生事。
“至于丁廉,自从那件事后,性子孤僻许多。”曹昂想起他这两年的变化,“但在兖州,一直很努力,也很稳重,父亲才会让他随行。”
春娘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搅得吕菁心烦意乱。虽然史阿派人将坞堡附近山头搜索,并封住所有出口,但丁廉,包括那个药人,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我提醒你,丁廉从坞堡带走一个灭了亲族,连婴孩儿都没放过的恶徒。”吕菁话语中满是恨意,“希望他还能活着见到我!”
想到此,吕菁心下不免纠结。春娘早就预料到会有暴露的一天,却没有费心掩盖痕迹,反而是将涉及到的所有人与事,全部详细的记录在案,等待吕菁查证。而其中,除去听命行事的护卫,真正卷入活体试验的医者,只有春娘一人。
华佗,包括那名叫落雨的弟子,都只在吕菁允许的尸体解剖中有所动作。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曹昂心上如压了一块大石,“乐仪,我们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吗?”
吕菁倏地起身,“你认为这是我造成的!”
曹昂一噎。终于意识到,丁廉这次带来的麻烦不小。
“等联络上他,我会劝他。兖州,没有与你为敌之意。”曹昂表态,迎接他的,只有吕菁冰冷的目光。
离开前,曹昂想起过往,丁廉在外对吕菁声名的维护,忍不住道,“我觉得,丁廉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但不是恨。”
“恨,或不恨,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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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蔡琰拉着吕菁,逼她从繁重的政务中抽身出来,上榻小睡一会儿。
二人和衣而睡,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来报,张机求见。吕菁从梦中醒来,意识不大清醒,本能的抱住身前女人,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呢喃一声,“琰儿~”
心知这人起床气犯了,指尖滑过青丝,蔡琰软声安慰,“想睡就再睡会儿,我去招呼。”
准备起身,发现腰间的手,扣得更紧。
“不准你走!”
话虽霸道,但蔡琰只感觉软软的吕菁奶到不行。
谁会想到,平日威风凛凛的堂堂北中郎将、并州牧大人,会有如此任性小女儿的一面?除了她。
“都依你。”
蔡琰将她抱在怀中,无比心疼。没有人比她更最清楚,吕菁失去了多少。
失去了舍命相救的朋友,亦失去了对心腹绝对信任的勇气。
这世间,菁儿守护的人太多,守护她脆弱的人,只有我。
“我猜,张机应该是来为春娘求情。”吕菁瓮声瓮气道。
“嗯。”
吕菁抬头,墨色炯亮的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你就不开口为她们求情吗?”
“她们犯这么大的错,不该受罚吗?再说了,”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你可是比我,还心疼她们。”
“哼~”吕菁嘟着嘴,缓缓起身,“一个个都摆出不要命的态势,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君怕被错过的絮絮叨叨:
更文时间,评论区一般都会发通知(主要是发了通知,逼迫自己码字)
庆幸今晚不用熬夜码字,熬夜=夜宵=长痘!
书友们,都早点睡哈~( `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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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姬:给不用熬夜码字的作者君打call!下次还要这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