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还未清醒,宿醉后的头痛便爆发开来,吕菁用力揉压太阳穴,期待有所缓解。摸摸身侧的被子,早已没有一丝温暖。睁开双眼,撑起身子,屋内果然已经没人。
吕菁叹了口气,自从开始负责书院之事,蔡琰便早出晚归。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下床去寻水杯。
“主公,起来了吗?”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徐翎的问询。
听吕菁应了一声,徐翎提着冒着热气的铜水壶推门而入,为吕菁倒上一杯热水。
吕菁豪饮满杯热水,才坐下笑道,“翎儿,你不是在书院帮忙吗,怎么跑来照顾我?丫鬟呢?”
“主公,慢些喝。”徐翎露出甜美的微笑,为吕菁续上一杯,“书院的事情,有琰小姐做主,我不过理一下账目,很快就完成了。”又去给吕菁倒洗脸水。
“这些杂事留给丫鬟做就好了,你早就不是照顾我的小丫鬟了。”吕菁穿上外衣,徐翎笑着替她整理衣领,“我让丫鬟准备早饭去了。不过小姐,我可是无比怀恋给你当小丫鬟的日子。”随即,徐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喊错了,主公。”
“你是在抱怨在杏儿那里做事辛苦吗?”吕菁调侃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翎儿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你和徐飞是同一年的吧?”
“嗯,我比二哥只小几个月,半个月前及笄,是个大姑娘了。”徐飞是她的堂兄,不过自从大哥徐器死后,徐飞便接过照顾她与徐闻、徐道的责任,与嫡亲兄长无异。
“抱歉,错过了你的生日。”吕菁忙于战事,完全忘记了,尴尬道,“要不要我给你起个表字?”
“不要!主公明明不喜欢以表字相称,始终唤我‘翎儿’就很好。”徐翎拒绝的很干脆,拿起洗脸巾递给吕菁,“再说了,哪有主公要记得丫鬟生日的道理。”
“你可不是丫鬟。”吕菁将帕子覆在脸上,感受着头部传来的疼痛,昨晚果然还是太放纵自己了。不过,想想前些日子的杀戮、各种繁琐的事务,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如果,琰儿能随时陪在自己身边……
取下帕子,只见徐翎眉梢上扬,拿着木梳,笑吟吟地站着铜镜前,等她落座。
“主公,你要离开晋阳?”
“嗯,等大致安顿妥当就走。”
“琰小姐不去吗?”
“不去。”且不说书院的事情刚刚起步,吕菁这一趟出行,充满变数和危险,她怎么放心蔡琰跟着她四处颠簸?
“杏儿、徐飞、左慈他们都会留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我才不怕呢。”手指灵活的划过,将吕菁头发自眉心左右两侧分开,再用木梳梳起发髻,将银簪插入圈内,余发缠紧。徐翎侧着身子,看着更加英气逼人的吕菁,满意的点点头,才继续道,“主公,你需要人掌管物资、账目,我的骑术也还不错,让我跟着去,好吗?”
吕菁打量徐翎,“你说真的?”
“我想独立做些事,不能一直在姐的庇护下。”
“以后风餐露宿,比起我们到晋阳的这一路,还要艰辛许多,更不要说危险。”
徐翎笑意散去,郑重点头,吕菁想想,“可以,回头我跟杏儿说一声。”
“多谢主公。”徐翎立即眉开眼笑,活泼中带着一丝娇媚。
吕菁起身打量她的笑颜,“翎儿果然长大了,都抹上胭脂了。”
“只涂了一点点儿,”徐翎露出一抹羞涩,“主公觉得好看吗?”
“好看!”吕菁赞道。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穿着女装,更不要说涂抹胭脂。心底有些无奈,真是快活成男人模样了。
徐翎陪同吕菁一起用了早饭,告辞离去,正遇上入府的张琦和杏儿。
“不能开荒?”
“非我有心阻拦,实在是城南十里外的那片荒地,的确不宜开垦为田地。”张琦看向杏儿,杏儿肯定道,“我派人去挖掘,黄土覆盖之下,很坚硬,更像是许多巨块岩石,有贝壳状断面。是否让左仙师去看看?”
“叫上工匠营的人。”吕菁和左慈都在晋阳生活过,对土质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研究。
“不过,开荒的事情,不能停,劳烦世伯多费心了。”
吕菁这次收拢的数万降卒,并没有全部编入军队,少部分青壮,外加老人、妇人,统统转为劳动力,加固城池、开荒、进入手工作坊。
被吕菁灭掉的十几个家族所拥有的大大小小庄园,全部变成坞堡,每一处有军队驻扎训练,并监管以坞堡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农林牧副渔,外加手工作坊。
“请五原君放心。”张琦表现的十分客气。他其实很想问,吕菁的兵马,什么时候才能撤离张府?
“世伯,你是恩师好友,又是晋阳大族,这些日子,多亏得你相助。对了,听说您嫡长孙都有十四岁了,小的那个也有九岁了,都在在家中读书吗?”
张琦心里一紧,“我那两个孙子都愚笨,在族内私学读些书,和兄长的孙子比起来,差太多了。”他口中的兄长,是几年前被胡人杀死的前太守张懿,留有一孙。
“世伯又开玩笑了,你的孙子,哪里会是愚笨之人?”吕菁笑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关在屋子里读书,不算治学之道。这样吧,你的长孙,包括您兄长的孙儿,都跟在我身边做事,如何?”
推辞无果,张琦只能无奈点头,“劳烦五原君照看那两个孩子了。”
又客套了几句,张琦才道,“雁门郡可有消息传来?”
“乌丸丘力居率军袭扰雁门郡,郭蕴无暇他顾。”乌丸,即是乌桓,与鲜卑一样,都是东胡少数民族部落。
“如此,便可放心了。”张琦告辞离去,杏儿才笑道,“这老头哪里放心,分明怕的要死。”
“无妨,他再不愿,也绑到我们的战车上,下不去了。”
杏儿为吕菁披上甲胄,“我要催工匠营赶紧把锁子内甲造出来,让您随时贴身穿着。”
“习惯了就不觉得重了,”吕菁带上头盔,接过杏儿递过来的长戟,“去巡营,顺便通知左慈和工匠营,下午去城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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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泥土,我在五云观的时候,便采集过,坚硬不易煅烧,不易溶于水。”左慈抓起一块燧石状的石料,说起当初的印象。
“不易煅烧?”毕岚好奇的接过石头,“是火的热度不够吗?少府左右司空令烧制陶石砖瓦,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是找考工令帮忙。”
马陵见有人不解,补充道,“少府管理手工作坊,其中,考工令掌管、监制兵器,他们所用的熔炉温度更高。主公,一个地方如果出现比较特别的泥土、矿石,再深挖,可能还会有别的发现。”
“那就挖吧,注意观察每一层的石块有什么不同,都拿去试验。”总算是有自己的地盘,可以放心大胆的做点研究。
毕岚摸摸没有胡须的下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主公,我印象中,幽州多铁矿,不知这并州北部情况如何。不如让马陵和左仙师一道,先将这晋阳之地查探上一番。”
“可以,你也一起去。”
毕岚脸上一喜,“多谢主公!”
入夜,吕菁回到太守府,结果蔡琰还在书院忙碌,只是叫人回来传话,不要等她用晚膳。
待到沐浴完毕,吕菁躺在床上枯等许久,看着屋顶发呆,直到睡眼迷离,始终不见爱人回归,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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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经开始到处拜年了。
我恐惧过年,又舍不得那短暂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