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热雨 > 散步
  村中的夜晚最是惬意,家家户户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妈妈新开了一个大西瓜,“自从宁宁回来,咱们家的瓜果蔬菜就没断过。”
  那可不,名牌大学生一天带三娃,每个家长来领孩子都不空着手,谢雨宁掰着手指头,“张家阿叔给了两个甜瓜,玉萍阿奶给了一篮子西红柿,二哥哥下班回来还给我买了珍珠奶茶。”
  这只是今天的收获呢,冰箱里还有送到的毛豆,丝瓜,特意把又大又漂亮的草莓留着,等爸爸妈妈回家了一起吃,谢雨宁献宝一样,非得一个个喂到他们嘴里,“妈妈辛苦了。”
  “爸爸也辛苦。”献完了也不走,蹲在他的躺椅旁边,“爸爸,明天我想吃卤鸭翅。”
  谢雨宁盘算着他爸爸的回家路线,非常顺路,当然就算绕路也绝对会去买的,谢进贤看看自己宝贝女儿,都二十了,还像个小孩,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就要这一个?”
  “那、我还要一箱乌龙茶?”
  “啊?一箱?”他们小镇上哪来的茶叶批发?
  谢雨宁网上搜图片,“是这种瓶装的饮料。”
  她说,“迟越家有得卖。”
  合着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只需要使唤老爸跑个腿掏个钱而已。
  “怎么不跟你弟弟说呢。”
  谢雨宁故作生气,“他肯定不要我的钱,我才不要白吃白喝呢。”
  她抱着爸爸胳膊撒娇,“反正爸爸会挣钱给我花的。”
  养女儿,就是这么地快乐,看她开心,看她笑,希望她能天天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买好了我就放后备箱,你搬到自己房间去,别被妈妈看到。”
  林春来收拾好碗筷,就看到他们爷俩在院子里嘀哩咕噜,“今天去过爷爷家了吗?”
  “正准备去呢。”每天的饭后消食就是溜达去爷爷奶奶家。
  “喏,把西瓜抱过去。”
  墙角还有一个圆溜溜的大西瓜,看起来应该挺沉的,谢雨宁努努嘴,站在院门口的迟越立刻接收到讯号,无比轻松地把它抱在怀里,“阿叔,阿婶,那我们出去散步了。”
  “越越你让她自己拿。”
  谢雨宁吐舌,林春来又从冰箱里切了一圈冬瓜,用保鲜膜全都封好,装塑料袋里挂她手腕上,嗔她,“天天就会使唤人家。”
  “他乐意。”还敢狡辩。
  迟越也是不争气,还跟着点头,“阿婶,我真的乐意。”
  村里的路灯一盏隔着一盏地开着,月光和灯光照耀着脚下的石板路,谢雨宁轻快地跳着格子,路过人家的院子一个个打过招呼,其是天天都是这几句。
  “你们姐弟俩去哪儿呀?”
  “去我爷爷家,小伯母你今晚怎么一个人在家呀?”
  “你小伯伯上夜班,明天才回。”
  各位街坊邻里同住一个村,其中沾亲带故的更是不少,谢雨宁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乖巧听话,又是村里最有名气的大学生,不管是谁都对她很亲热。
  迟越就像是她的影子,她的小尾巴,就连走路都是踩着她踩过的石板,试图每一个脚印都能跟她重迭。
  还没走到爷爷家呢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自从谢雨宁给他买了一个收音机,爷爷就从早听到晚,自己缝了个背带连下地都能带着,在戏曲上的造诣又上了一层楼,谢雨宁问他,“爷爷你知不知道你唱戏跑调呀!”
  “反正我又听不见。”爷爷才不在乎呢。
  一进门就先叫奶奶,因为爷爷耳背,要凑过去让他看见人才行。
  一个矮矮的、胖墩墩的老太太从摇椅里直起身,“宁宁来了,越越怎么又抱个西瓜来?”
  橱柜里还有洗好的枇杷,孩子们来了她又端出来,爷爷摇着蒲扇把收音机关掉,“坐一会儿。”
  谢雨宁端着碗抓了一把枇杷,迟越摊开双手接住。
  她勾了一张小矮凳坐在爷爷身边,“你也吃一个。”
  爷爷摆手,扇着蒲扇防止蚊子叮咬,黄豆是只活泼好动的小狗,今年春里生的,喜欢在她脚边打转,谢雨宁动动脚趾,它就张嘴过来拿小牙齿要她,把她的拖鞋边都给啃毛了。
  “不听话。”谢雨宁抬起手,作势要揍它,它鬼灵精地躲在爷爷凳子底下,呜呜地叫着。
  迟越接过碗,好让他姐姐可以空出手去抓小狗,谢雨宁抱着它,把它摊在腿上,磨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不听话的小狗就要挨揍。”
  哪里舍得揍呀,天天抱着不撒手。
  奶奶说,“你喜欢就带回家去。”
  谢雨宁觉得长痛不如短痛,“那我回学校了,它想我了怎么办?”
  迟越猝不及防地被戳到了心窝子,手下一用力把枇杷的果肉都戳坏了,汁水沾了一手。
  她怎么就不担心弟弟会想她呢?
  还没到七点半呢,爷爷就催促他们快回家,“路灯就要关了。”
  他们两个老人站在院门口目送,谢雨宁挥手,“你们快进去吧,我们明天再来。”
  奶奶说,“都挺好,不用天天来。”
  “来的,我们天天都要散步的。”
  直到人影完全看不见了,老两口才把院门的灯关了。
  谢雨宁的散步路线还有很长一段,这一段路只有迟越和她。
  她看着手机,“今天还差六千步。”
  “我觉得我好像长胖了。”
  “也可能是我高中时候真的太瘦了,裤腰有点勒了。”
  “嗳,有萤火虫?”
  大部分时间都是谢雨宁再说,她快乐,自由,热爱村子里每一处,再平凡的日子都能叫她过得有滋有味。
  农田附近的路灯很少,而且间隔很远,迟越走在她身边,现在换谢雨宁来抓他的小拇指了,“好黑。”
  迟越看了一眼天空,月光不是很皎洁,“还是从树林走吗?”
  “那肯定呀。”实际上是走树林和小河之间的那条窄路,谢雨宁觉得这种坑坑洼洼的小路可以增大运动量。
  脚下是咯吱作响的枯枝和潮湿的树叶,直到走到了树林深处,迟越突然拽了拽她的手,“姐姐,当心有蛇。”
  “什、什么!”
  “那边树叶在动。”
  “快快快、快跑!”
  迟越一把拽住她,“万一踩到了怎么办?”
  噫!谢雨宁顿时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上来。”
  迟越蹲下,背脊虽然不算宽厚有力,但眼下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了。
  谢雨宁手忙脚乱地趴上去,“背得动吗?别把我摔了。”
  “放心吧姐姐,我绝对保护好你。”
  在她看不见的视角下,迟越一脸难以隐藏的愉悦,姐姐似乎有些局促,手臂挡在胸前,以为这样就可以毫无接触了,迟越只要颠一颠佯装把她背得更稳,她就晃悠一下,胸脯也跟着往他背上贴。
  “走快点。”
  “我也怕。”
  顺理成章地磨蹭,直到路灯啪地一声全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