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07年7月19日土曜日
“啧……你躲开点啊悟,压我头发了。”
“这种姿势就不要要求太多了,老子是给你帮忙,别不识好歹,快过来贴紧点。”
如果表情上可以浮现文字,你现在一定整张脸堆满了‘无语’二字,这人故意的吧,壁咚这种姿势怎么可能会压头发,纯纯打击报复,揪着人头发往墙上推。
“你到底知不知道杰什么时候回来,我脖子都僵了,松手,不然我放式神咬你。”
“做得到你就试试看,区区一只名气稍微大点的蜘蛛而已,被我打坏不能用了的话可别哭鼻子——嘘,人要来了。”
你被唬的整个人一僵,下意识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动作比思绪快,等你反应过来时才察觉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足够让人脸红筋涨,细小的脸颊绒毛似乎跟他的侧颈虚浮着接触,随着强有力的颈间脉搏跳动,灼热暧昧的气息被一下一下泵过来扼住你的呼吸。
“无下限无下限……悟!不对,前辈!前辈!拜托啊无下限!”控制不住地腿软乱颤,你拽着对方衣领连珠炮似的小声求饶。
“杰又不是傻的,隔着术式被他一眼看穿不是白演戏了?忍忍吧你。欸?小鬼头平日不是态度拽的很,没想到这么纯情,第一次?”
这什么恶劣语气啊?晕头转向里听上去对方还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开心,一时间你分不清在这个‘刺激不开窍夏油大作战’里你到底是主谋,还是被卖上了恶劣前辈贼船的笨蛋人质。
“你们两个这是……”
也许是你双手拽着五条衣领的动作实在算不上动情暧昧,听到声音转头扭脸看向他时,大半张脸被五条的手臂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的眼眶又透红泛泪所以大概对方是误会了。
后来印象里模糊记得当时那缕垂在脸前的刘海一下顿住,紧接着就随着气势汹汹的脚步翻了上去:“喂!悟,别欺负她啊。”
什么作战计划假扮男友,望着几步远外那张焦急的脸你早把这些抛到了脑后,双手扒着五条的胳膊张口就要冲他解释,可是上下齿刚分开还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后脑勺发丝突然被不轻不重地往后扯,本就站立不稳这时更是踉跄一步撞上了墙。
下一秒就是单手捏着脸颊被迫昂起头来承吻。
嗡——血流奔涌全冲上大脑,你的双眼瞪得像是离了水的大眼鲷,瞳孔地震眼神失焦,连呼吸是怎么样的都想不起来,急需生理老师指导横膈肌运作的理论知识。
不过虽然视觉冲击犹如核弹爆炸,感官冲击只能算是毫无感觉,因为谢天谢地这个混蛋在最后关头终于没忘记开无下限!看似老老实实地唇瓣相贴但其实中间无穷尽地隔了整个银河系。
但是不管怎么说,三个人出现在这同一个场景里还是太挤了,如果把现在尴尬焦灼的气氛收集到压缩罐里或许能直接当煤气用。你梗直着脖子不敢回头,因为一旦对上杰铁青泛绿的脸,可能会没骨气地直接哭出声来。
所以是不是该感谢那人没给你这个丢脸的机会?
被五条放开后涨红着脸偷眼去瞧时,半长发瘦高个双手插兜扭头不看你俩,面无表情平淡得好像根本无所谓,如果随便抓个不明所以的路人应该会同意,这脸上肯定是凑巧遇见两只鸽子互相啄毛的表情。
结果更想哭了。
“我才没欺负人,是不是,小女友?”你现在只想把隔壁这个上半身全压在你肩上的人一脚踹飞,如果自己实力足够的话。
头一次察觉到,原来已经足够恼人的夏日蝉鸣在沉默的陪衬下会变得更加震耳欲聋令人抓狂。
“老子走了,杰等会夜蛾找,记得过来。”五条转身前随手揉了一把你的头发,说是揉更像是推了一把,大概在提醒你说点什么。
“那个……前辈,这次任务还顺利么?”扭捏半天,在确定已经只剩你们两个后张口想叫他名字,那个字却好像卡在嗓子里徒劳地转圈,怎么都吐不出来,磕磕绊绊最后只叫了一声前辈。
“……嗯,挺顺的没什么难度。”问什么答什么,好像连标点符号也具象了起来。
你敏锐地察觉到语气中掩藏不住的生硬,反而心生雀跃,是有点生气了吧?受到一时冲击气血上头所以黑毛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刻,会不会此刻正在后悔,不该一直态度不明躲着你结果现在快要被人捷足先登?
于是双眼放光准备把握破绽乘胜追击,你急切地向他的方向踏出一步:“那个,其实我跟悟——”
“一早收到硝子的邮件,说悟今天要跟你表白,所以就来恭喜你,打扰你们两个倒不是故意的。结果来看是大成功?可喜可贺。”
[骗子!]
你差点脱口而出,明明刚才看到你被恶劣六眼抵在墙角时急的表情管理都顾不上了,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来不及整理逻辑开口辩解,就又是看了无数次的背过身去大步离开,不对,根本不是以前那个熟悉的背影。
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该死的这一切整个都是错误,什么恋爱大作战什么刺激表白法,就不该这样瞎胡闹,那人身上汹涌的落寞和矛盾感,挤压成山塌成海啸,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只记得恋爱,你突然近乎抑制不住冲动想抬手给自己来一耳光。
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根本不讲礼节地拽住他的手臂,在他转头的错愕目光里急促地喘着,嗓音都以为紧张而尖细了起来:“你别走,我不是喜欢悟,刚才只是——”
噹——
一声脑内炸雷,或者说丧钟急鸣。
你愣住了,浑身的每一根汗毛绒毛甚至是头皮上的碎发都立了起来,根本不敢相信。
但是你同样无法怀疑自己亲手用术式构筑的大网,此时此刻,每一根细微蛛丝上刻印的咒力都传回相同的信息,在你的全部脑细胞里重复着嘶吼尖笑。
“你怎么了?”对方被你这一静一动也吓得不轻,面对着你连嘴唇都褪色发白的脸无法淡定,下意识把人揽在怀里,“脸色突然刷白,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紧?”
你嘴唇止不住地抖,这是第一次与同伴的死亡贴面而立,近到甚至能嗅到墓穴烂泥的腥潮气息,像是一双发霉带斑的手不由分说地掰开你的下颌,伸进喉咙深处然后把消化道撕扯出来捏成球:
“灰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