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想知道,我也不会从你这个小人的嘴里知道,”乔迁冷笑着看着她越逼越紧的脸,后退几步,站在那里满脸鄙夷,“我嫌你脏!”
“乔迁!”
苏怀瑾气到控制不住面容抖动,那张也仅仅算是清秀的脸也颤抖着。
“夏至弦你想要,颜楼你也想要,所有好东西你都想要,你要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还想要钱要权要权利要势力,就连你妹妹的心脏你都要,”乔迁话语毫不留情,“你怎么活得这么恬不知耻!”
说完,他在苏怀瑾气得捂着胸口要随时晕倒时,凉凉讽刺道,“心脏又疼了?”
“不用你管!”苏怀瑾捂着心口坐了下来,瞪着他,“我本来就是出身高贵,你说的那些我就算不要,它自然也会有,至于至弦和颜大哥,他们本来就是我的,根本不需要我要,我妹妹是白清灵杀的,我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了手术拿到了心脏。”
看着她可笑的解释,乔迁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有些人就是善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世界都是欠她的,所有东西不管是不是她的她都理所当然认为是她的。
这种自以为是,显然已经刻进了苏怀瑾的骨子里,乔迁自觉多说无益了。
离开前,他忽然笑了笑,“你不会是不知道白清灵和颜楼去哪里了吧?他们是不是嫌你碍事,抛下你逍遥快活去了?”
“胡说!”苏怀瑾说完,才发觉他是在诈她,冷着脸说,“你要是想知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我自然告诉你,你要是不想知道,你现在就走,你不用诈我。”
乔迁听到这里,转身离开。
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恬不知耻的大傻子。
乔迁下了楼,遇到管家时说道,“她苏怀瑾凭什么住在颜公馆里,她与颜楼没有任何关系,要住也该去找夏至弦!”
管家沉默了一下,回道,“她现在是国务的干女儿,身份不同往日,她,”
“势利眼!”乔迁冷笑一声,“国务的干女儿又如何?如果真那么金贵,国务不会赐给她一座府邸?还让她赖在别人家里?颜楼不在了,你就愈发胡作非为了,我告诉你,这里是颜楼和白清灵的旧居,说到底还是白清灵把这里给的颜楼,你信不信颜楼回来要是知道你把这里交给了苏怀瑾住,他会崩了你?!”
他说完,摔门离去。
管家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佣人抱着小白过来,红着眼圈说道,“他说的没有错,大帅和夫人要是知道这里被这个女人占了,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咱们的,大帅的性子您知道,但凡夫人丁点不顺心,他都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您若是怕得罪了上面那人,这坏人就由我来做吧!”
佣人低头摸了摸小白背上的毛,“您们可得乖乖的,万不得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她可不是一个好人。”
“你说谁不是好人?!”
在乔迁离开后苏怀瑾觉得心里憋得慌,与他对话被他说得那般难听,她自觉咽不下这口气,还是想要与他辩论几句,就算不杀他也要气气他,于是就追了下来。
可刚下了楼梯就听到佣人这般说话,苏怀瑾哪里忍得了。
一个下人对一个畜生这么说她,真是反了天了!
佣人抱着小白背对着苏怀瑾,听到这话低身将小白放在了地上,对它说,“去找琉璃和黑大统领吧。”
苏怀瑾见她完全忽略她,完全无视她,就更加愤怒了。
被乔迁戏弄嘲笑,现在又被下人无视,这简直就是让人无法咽下这口气了!
“管家,你现在就把眼前这个下人给我发到兵营里去做军嫉!”
佣人瞧着小白憨憨胖胖的小跑着离开了,才放了心,才转过来。
看着苏怀瑾那副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模样,冷笑道,“苏小姐,我是颜公馆的下人,并非是你的下人,你来这里是客不假,可也不是主人,就算你与我的主人们有些许私交,那也不是你鸠占鹊巢的理由,苏小姐,容我不客气的说一句,主人不在客人万没有住进来的理由,请你识趣的立刻离开!”
苏怀瑾气得面色发白,一手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着气,一手指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非但不大,还小的很,只是我是夫人的下人,是大帅的下人,胆子再小也不能眼瞧着你在这里作威作福,若是我做错了什么自然有大帅和夫人回来处置我,但是现在,你没这个资格在这里说我。”
佣人确实胆小,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抖的,手是紧攥着拳头的,人是慌张的,但是眼神和语气是坚定的。
管家站在她身侧,目光注视着她,等她说完,转过脸看向苏怀瑾,“苏小姐,大帅不在府中,您若是没有其他安身落脚之地,我们颜公馆的下人们可以帮您联系夏公子过来接您,或是安排您去饭店居住。”
佣人听到这里,猛地看向管家,目光充满了感激。
管家说的这番话也是苏怀瑾没想到的。
她来的时候让人开门的也是管家,现在赶她离开的还是管家,她不明白了,她这般高贵的出身,怎么就比不得白清灵那个孽种了?!
她胸口气得闷疼,手紧紧捂着,声音颤抖着,“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等我颜大哥回来,我让他把你们两个发卖了!”
除却佣人和管家两人,颜公馆里其他下人闻声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纷纷站在他们的身后,目光坚定且忠诚。
全部一副站在他们两人一边的模样。
苏怀瑾见人越来越多,面色苍白的后退几步,谁知身后小白带着黑大统领琉璃也回来了,她后退几步就绊倒在黑大统领身上,噗通一下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黑大统领喵的一声尖叫,一爪子挠在了她的脸上,然后带着小白琉璃奔向了佣人,围在了她脚下,与捂着脸尖叫的苏怀瑾哈着气。
苏怀瑾万万没想到,乔迁来后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丧门星!
可让她更为慌张的是脸被这个畜生挠了!
脸上传来的剧烈的刺痛感让她十分害怕,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在看到手掌上的血丝时,尖叫一声,仰面晕了过去!
佣人抱起小白,也是慌张的看向管家,“晕倒了,怎么办?”
管家皱紧眉头。
他倒是也想赶走这个女人,她要是离开了还好,可是没想到黑大统领会伤了她,这下糟糕了。
“把她送到夏公馆的门口放下,将人交给门房,然后回来。”管家吩咐了汽车夫去备车,然后就让人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了出去。
苏怀瑾在颜公馆穿过的用过的全部都被打了包塞进了牛皮箱子里,随车一同被送往了夏公馆。
当门房打开门看到被安放在担架上躺在地上的苏怀瑾,和两只牛皮箱子时,是一脸懵的。
他也不好就把人这么放在门口,门外左右张望半晌又实在没有其他人了,就叫人一起把苏怀瑾的担架搬进了大门,又把牛皮箱子也拿了进来。
这人他们当然认识,这段日子头版头条上可都是她的画片。
新任国务的干女儿,可这人一直住在颜公馆的,这是,
被赶出来了?
颜公馆里没有主人这事吧,外面还都不知道,夏公馆的下人当然也不知道,看着被颜大帅赶出来的苏怀瑾,门房也不敢耽搁,立刻禀告给了管家,管家又立刻去寻了夏夫人去通报,至于苏怀瑾的未婚夫夏至弦本人,此时此刻并不在府中,正在北郊兵营中。
夏夫人面色严肃的听着管家说完,皱眉细思考了一番,才说道,“把人送到至弦的房中吧,到底是他的未婚妻,住在客房里不大好。”
管家沉默了一下,问道,“那小姐那里要是问起,”
“关她什么事情!”夏夫人不耐的摆摆手,“快去吧!”
管家心中犹犹豫豫,却也不敢不听夏夫人的话,就赶紧让人把苏怀瑾送进了夏至弦的房间里。
安顿好她了,就下了楼。
心里也着实忐忑着,又去寻了夏夫人。
夏夫人这边吩咐完管家,又去了夏欢沁的房间里,看着桌上未曾动过的粥汤,眉头紧皱起来,她站在门口,看着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的瘦弱女人,说道,“你就打算这么一天天的熬着自己,熬到死吗?”
夏欢沁一声不吭。
房间的窗户被木条封死了,即便是大白天里阳光十分明媚的现在,屋子里不开灯也是昏暗无比。
幽暗中的女人头发已经很长了,背对着夏夫人,竟是有一瞬间让她想起那个人来。
无端端的,夏夫人打了个冷颤。
“欢沁,你已经不小了,你现在有了孩子,不为了你自己,不为了至弦,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吃一些。”夏夫人耐心的劝了几句,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就沉沉叹了叹气,“你若是吃了,我便告诉你一些关于白清灵的消息。”
夏欢沁身子动了一下,许久未曾说过话的嗓子很是沙哑,“她在哪里?”
“你先吃。”夏夫人看着她挪动的身子下了床,摸索着到了桌子边坐下来,摸到粥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说是吃也不尽然,机械的吞咽,没有对食物的愉悦享受,那是一种木然的咀嚼。
夏夫人别过脸不去看她了。
夏欢沁很快将一整碗的粥都喝干净了,问她,“白清灵在哪里?”
“她从外滩回来后去了战场寻颜楼了。”夏夫人说道。
夏欢沁背对着她皱了下眉,“她寻到了?”
“后来的事情,只有苏小姐清楚了。”夏夫人听夏至弦说过,但是她并不想自己告诉夏欢沁。
“苏怀瑾?!”
夏欢沁紧咬着唇,咬出了血痕。
她与父亲逃离海城到了外滩后,得知白清灵推苏怀瑾坠楼,白清灵被人救走逃离了海城。
那以后的事情她就不太清楚了。
苏怀瑾坠楼是生是死,夏至弦也从未与她说过,甚至这个人,他都未曾提过。
如今夏夫人提起苏怀瑾,她方才想起这个与她恩怨纠葛到生死的女人来。
“对,有些事情我想至弦未曾与你说过,也许永远也不会说了,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知情的必要,毕竟以后你可能要与至弦做小。”
管家上楼时便听到了这句话,脸色白了白。
他是夏公馆里的老管家,老爷忽然离开,如今府中是大公子和夫人做主。
主子之间隐隐约约的事情他也猜到了一二。
可是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也十分不痛快了。
老爷的女儿是这夏公馆正正经经的大小姐,怎么就要与续弦儿子结亲还成了妾室了?
管家不理解,也十分不平的。
但是作为管家,作为下人,他没有任何办法替小姐做主了。
夏夫人说完,就回身看到了管家,脸色变了变,“走路都没声音的?”
“夫人,苏小姐昏迷了,要不要送到医院去瞧瞧?”管家问道。
“不必了,给霍医生摇个电话让他过来瞧瞧。”夏夫人说完,又对背影颤抖的夏欢沁说,“用完餐就早点睡吧,养好胎。”
说完,就关了门。
黑暗里,夏欢沁睁着眼睛,感受不到一丝光亮。
就像是她的人生,从遇见夏至弦的那一刻起,就没了一丝丝的光亮。
白清灵去了北仓寻颜楼,可是到底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人,现在又在哪里,她这个表面上当了她十几年的母亲是完全没有告诉她的意思了。
做小么。
她垂下眸子,早已干涸不曾落下一滴眼泪的眼睛眨了眨,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夏欢沁摸着尚未丰隆起来的小腹,她不明白他们母子拘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个孩子,还是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她担心白清灵,担心得心慌,担心得小腹开始绞痛了起来。
夏欢沁咬着下唇,说什么也不肯出声音。
黑暗中,她额头上密布沁汗,站起来一点点挪向床边,终于在靠近床的那一刻晕倒在床边了。
半个时辰后,霍医生到了夏公馆,由管家带进了三楼夏至弦的卧室。
推开门时,苏怀瑾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霍正怀只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装晕了。
但是霍正怀这人温润宽厚,做人留有情面,便对管家说,“苏小姐看起来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您去告诉夫人,不必担心了。”
管家应下了,就转身出去了。
霍正怀说道,“苏小姐,您醒醒罢。”
苏怀瑾这才装作刚刚清醒的模样,睁开眼睛懵懂的看着他,“霍二哥,”说着又转为满脸惊喜道,“霍二哥真的是你!”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前就要行法兰西拥抱之礼,被霍正怀躲开了。
在苏怀瑾略显尴尬时,霍正阳笑着说,“苏小姐是打算与至弦将婚事办妥帖了?”
苏怀瑾面色僵了僵,低头苦笑道,“哪里敢,至弦自从回了海城,就不怎么与我联系了,这段日子我住在颜大哥的公馆里,今天就被下人们赶了出来,甚至还被他们让猫抓伤了脸,如今我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了,如果至弦再不收留我,可就没人管我了。”
说得如此可怜,换做了他的哥哥霍正阳,可能当场就会说与他回家。
可是霍正怀从小见惯了她这番做派,反倒是喜欢起白清灵和夏欢沁那种潇洒干脆的做派。
于是便没有接话,只默默的打开药箱,把她脸上的伤口处理干净。
苏怀瑾自顾自怜完,见他毫不知趣的不应了,只那般机械的与她治伤口,顿感尴尬。
这一次就真的沉沉叹了口气了。
霍正怀见她没事了,便就告辞了。
夏家这种事情他不想参合。
刚要出门,又被苏怀瑾叫住,“霍二哥,听说霍大哥被送来了海城,他现在在哪里了?”
“我大哥性子孤傲,被至弦送到了兵营里去做磨炼了。”霍正怀说完,就转身告辞了。
苏怀瑾一怔。
这算是被至弦哥哥控制住了?
又一想,至弦哥哥一定是从颜大哥那里知道霍大哥对她处处照顾,许是吃醋了才会如此苛待了霍大哥。
如此一想,竟是生出几分甜蜜感觉来了。
她这边心里甜蜜蜜的,那边霍正华下楼时又被管家叫住,“小姐怀有身孕,一直也没做过检查,您要是不忙能不能替小姐也看一看?”
管家是真心担心这个可怜的大小姐的。
霍正怀立刻应下,就随着他去了夏欢沁的房门口,管家打开门时,里面昏暗无光。
但是霍正怀的鼻子还是第一时间闻到了这里不该出现的血腥味道,登时面色就是一变。
“赶紧开灯!”他对管家说。
管家连忙开了灯,在看见夏欢沁下身都是血的躺在床边地毯上时,一下子瘫坐在地了。
夏至弦回到夏公馆时,已经是晚上了。
出来迎接他的是夏夫人,还有站在她身侧的女人苏怀瑾。
他把公文包递给一旁的下人,看向苏怀瑾,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苏怀瑾本是满心期待的等着他,见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质问,心口紧了紧,却又笑着道,“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