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特别尖锐,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在绢帛上利索地拉开了一道口子一样,让他们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
欧阳慎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原先脸上那几分笑容尽数消散了,侧过头看了沈沐轻一眼,转身也走进了那间屋子。
从走进这座别墅的大门开始,沈沐轻就觉得事有蹊跷,到了眼下这种地步,她原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她看着欧阳慎的背影,竟然下意识地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那个房间。
尽管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房间里的景象的那个刹那,她还是不由得呆住了,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挪不动,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只见那位张局长此刻正横在床边的地毯上,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早就已经没了呼吸。
“你们!就是你们杀了张局长!”那个佣人站起来,双眼通红指着他们两个人控诉道。
跟沈沐轻比起来,欧阳慎倒是淡定得很,他的嘴角甚至再次浮现出一抹笑容,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冷酷的意味。
“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我们是凶手,有什么证据?”
沈沐轻原本有些慌了神,可是当她听到欧阳慎如此笃定而沉稳的话之后,竟然瞬间觉得安心了些许。
“管家和司机去机场接夫人了,整个房子里就只有我和你们两个人,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就在张局的房间门口,而且她手上还拿着包,明明就是要畏罪潜逃被我发现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那种坚定的口吻,好像这一切都是既定事实一样。
听了她这一番分析,欧阳慎反而笑出了声,双手插在裤管口袋里,垂眸沉思片刻,说:“你一个小保姆,看到自己的雇主横尸在床边,居然还这么镇定自若地在这里血口喷人,还真是素质过人。”
“我……”她似乎没有料到会遇上欧阳慎这么冷静过头的人,有些慌了神,嘴唇颤抖了几下,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那个佣人推开他们大步朝客厅跑去,欧阳慎转过身,在走出房门的时候,轻轻在她的背后拍了一下,像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为她宽心一样。
沈沐轻回过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却昂着下巴径直朝房间外走去。
“夫人,王叔……”在看到从外面走进来那两个人以后,她“哇”得一声哭出来,拽着那个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局长……局长他……被他们杀害了……”
“你说什么?”一起走进来的那个妇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手包应声落在地上,她一把推开沈沐轻,冲进那个房间。
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里面已经传出了哭天抢地的哀嚎声,“老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快醒醒……”
那个被称为王叔的中年男人大概是认出了欧阳慎,毕竟他是上过时代周刊的企业家,神情有些复杂,皱着眉头拍了拍女佣的肩膀,说:“你先冷静,去报警,我在这里保护现场。”
只见她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匆匆瞥了沈沐轻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那个房间里的哭喊声不断,听起来十分哀恸,那个妇人仿佛要哭断了气一般。
沈沐轻听到“报警”两个字以后,忽然觉得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欧阳慎转身走到她身边,下巴的线条紧绷着,如同神情漠然的天神睥睨人间一般看着她,说:“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害怕的。”
没过多久,警铃便呼啸着响彻整个别墅区。
云祁看着警车停在张家别墅的门前,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踩下油门发动车子,掉头离开了别墅区。
深夜警局里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丝让人为之颤抖的寒意,沈沐轻坐在审讯室里发呆,因为身上只穿着西装外套和铅笔裙,时不时还颤抖几下。
虽然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可是欧阳慎看起来依旧处处妥帖,腰杆挺得笔直,身上的西装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沈沐轻一眼,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点燃了她心里的怨气。
她一把将外套从自己的肩上扯下来,顺势站起身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攥成拳头,说:“欧阳慎,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我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发生?今天要不是你跟我拉扯,至于被人怀疑成杀人凶手吗?我上辈子挖了你家祖坟么你要这样报复我?”
也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破音,像是生了锈的乐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