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眉头微微拢了起来,想了想忽然就笑开了。
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的看似林羡鱼带着众人在尽力破案,也确实将每一个案子背后的主谋捉拿。可实际上,所有的事情似乎在按着对方预设的在一步步推进。而伏魔司的人,却更像是在帮他们的忙。
失败的骨女,是林羡鱼找了李-青悟处理的。鬼溪秘境也是林羡鱼带着他们找到,闯进去的。越州的药师和陈爻那些人,本就是魔宗已经弃掉的棋子。黄县一行,黄泉宫的所在,林羡鱼帮了沐风的忙,可到最后,实际上得益的人是裴灿。
长安城之行,魔宗失去的不过是与裴灿有交集的辛白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汾阳楼于魔宗而言,至这一刻看来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反倒是帮他们引出了昭云国的人徐婉,以及找到了孔雀翎的线索。
归根结底,魔宗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伏魔司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林羡鱼想明白了这些,就觉得自己好似个傻子。滇城一行,遇到的这些事情,到现在能够询问的也就只有在府衙的风使。可惜,风使知道的也就那么多。林天的死,常柏的失踪,至今仍是个谜。贺语一死,刚刚抓到的一条线,就这么硬生生地又被扯断了。
秦无垢和顾臻两人看着沉思的林羡鱼,总觉得他们被人给耍了。
忽地,院外响起了脚步声。林羡鱼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就见霍白薰和刑罹急匆匆地入了院子。
见到院中坐着的两人,霍白薰和刑罹颇为讶异,三两步走了过来向两人行礼。
林羡鱼沉沉吸了一口气,而后向秦无垢和顾臻说道:“师父,顾伯伯,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帮忙。无论如何,滇城不能乱,东岳也不能乱。”
秦无垢看着林羡鱼长大,知道他心中期待。柳氏统一东岳,云箫、宿雨、弑水、凤翼尽归,他和林羡鱼的身份本就有些敏感,可是林羡鱼比他看得更透彻。他不想天下大乱,不想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作为师父,又或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秦无垢又怎么可能不答应林羡鱼的请求?
顾臻显然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之间的纠葛。能够有如此谨慎的布局,又将他们这些人全部算计在内,这个人一定很了解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熟悉的人,又或者是跟他们有仇。
林羡鱼想要秦无垢和顾臻做的事情并不难,但是却要十分地隐秘。
刑罹和霍白薰听了林羡鱼的话之后,两人一致赞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林羡鱼进屋去看昏睡中的卢宴亭和赖碧尘。两人躺在床榻上,面色和常人无异,呼吸也正常,就是无论怎么唤也唤不醒。
看着陷入沉睡的卢宴亭,林羡鱼颇为难过。自从他成了伏魔司掌首以来,虽说接手的案子都是龙渊阁中的悬案,颇为棘手,可从来没有让自己身边的人身处险境。
如今卢宴亭和赖碧尘成了这般模样,这口气……他又怎么咽的下去!
出了屋子,霍白薰和刑罹都不在,秦无垢和顾臻也不知所踪。林羡鱼抬头看了眼日头,眉头跳了起来,冷冷笑了一声,而后抬脚朝门外走去。
屋顶上的玄羽卫看着林羡鱼走出了院子,一个个地扭头看向身侧的人,一脸地疑惑。
“你们好好看着家,若有人闯入,不管是谁,扣下再说!”
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众人打了个激灵,连忙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林羡鱼刚才没有问秦无垢和顾臻到了宋王府发生了何事,大概的情形他也能猜到一些。现在,他要去的正是宋王府。丢给宋贺的那块帕子应该就是杀害贺语的人留下的。宋贺显然已经明白了林羡鱼的意思,于是匆忙赶回了王府。
林羡鱼这个时候去,正是时候。
顾雀坐在府衙的院中,不时的扭头看一眼屋内被林羡鱼弄昏迷的风使,而后幽幽叹气。坐在他对面的黄越和灵隐道人挑着眉头看着顾雀,一言不发。
顾霖双手托腮,半趴在石桌上,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边的屋檐下,知府周权看着院中的四人暗暗叹气。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可能见到这么多的江湖高手,他自是欢喜的。
半晌,顾霖眨巴着眼睛,朝顾雀撇嘴道:“哥,咱们打算是在这坐一天吗?”
顾雀没有搭话。林羡鱼让他看着风使,明显有别的意图。他没回来,自己当然不能走开。之所以让黄越和灵隐道人来府衙,是因他担心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杀人灭口。周权虽然懂的功夫,可若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绝不是对手。
黄越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了几口,忽而皱眉道:“今天怎么没看到无知?”
顾霖摆了摆手,叹气道:“他啊,今天早上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去过他房间了,包裹也不见了。”
黄越一听这话,神色变得有些凝重。无知和尚是说过自己要回凤仪堂,可是凤仪堂和他早已一刀两断。这个节骨眼上回去……
黄越心头一沉,他们是因宋王府鉴宝雅集的事情到的滇城,而凤仪堂就在距离滇城百里的云州。依着无知和尚的轻功,昨天晚上去今天必回。可是,他到现在了也没回来。
灵隐道人见他面色阴沉,疑惑道:“是哪儿不对吗?”
黄越点头,“是有些不对。无知没说回凤仪堂是做什么吗?”
顾霖想了想,蹙眉道:“好像说是回去取一样东西。”
取一样东西……
黄越暗道一声“不妙”,抬脚就往府衙外蹿去。顾雀和顾霖两人一脸惊讶,灵隐道人却好似明白了什么,朝两人摆了摆手,摇头道:“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回来。”
顾雀将顾霖刚才的话仔细想了想,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无知和尚回凤仪堂,莫不是去取那样东西?
灵隐道人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此刻的宋王府中一片混乱,王府的护卫全部聚集在院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叩门。那总管一脸阴森的站在屋檐下,双手拢在袖中。他身后站着两名女子,同样沉着眸子。
“啪”一声响,似乎是茶盏坠地的声音,继而听到了桌椅板凳倒地的响动。院中的护卫惊了一下,又竖着耳朵仔细去听,眼中满是焦急。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王爷这般生气地回来,也是头一遭看到王爷发怒。想到宋贺刚才回来时的情形,众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子里,宋贺直直地看着宋祁安,声音冰冷。“父王,孩儿就一句话,你是不是要谋反?”
“你放屁!”
宋祁安大喝一声,抬手就想甩宋贺一巴掌,可是手扬到了半空中,却又停下了。
“你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