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面面相觑,看着宋贺翻身上马,一个两个满眼的疑惑。然而,宋贺说的很清楚,他们得守在这里。
林羡鱼急匆匆回了宅子,玄羽卫已经将院子收拾了出来,客房也已清扫干净。秦无垢和顾臻坐在后院中,不知道在低声说什么。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回头,见是林羡鱼回来却好似没瞧见他一样,又转头凑到了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林羡鱼眉角一挑,暗道:新奇啊。
卢宴亭和赖碧尘中了摄魂术尚在昏迷中,这两个老头子还有心情做别的事情。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思索间,林羡鱼走了过去,脑袋往两人中间一凑,手搭在了二人的肩膀上,眯眼道:“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秦无垢和顾臻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见两人这神情和语气,林羡鱼心中更加怀疑了。以往的时候,无论自己和卢宴亭问什么,他们两人说的答案永远都不一致。这次,却跟提早就商量好了一样。
林羡鱼暗暗叹气,而后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他伸手摸着眉心,幽幽道:“行,你们不说我就不问。那……让我来说。”
林羡鱼调整了下思绪,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缓声道:“你们是因为听到西北那边传来消息说景魅重出江湖,所以你们出临渊山庄,根本不是要去抚仙林游玩,而是要去桎梧院确认下当年魔宗的那些余孽和江湖败类还在不在。我现在有个疑惑,为何当年你们不杀了景魅?”
不等秦无垢和顾臻回答,林羡鱼稍微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之前我回临渊山庄的时候,小婉告诉我,说你们最近似乎总也忘事,顾伯伯记性不好,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只当你是为了逗顾伯伯,所以才折腾小婉他们玩。因此,我当时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林羡鱼眼中的光线略微黯淡了下来,眼中露出一丝难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你们……你们是不是快要走了?还有秦思雨他们……”
院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叶子被风吹落的声音。
林羡鱼长长吸了一口气,往屋子里瞧了一眼,又说道:“宴亭和碧尘中了摄魂术,是景魅的杰作,对吗?你们……你们是不是在宋王府看到他了?”
一连串的发问,秦无垢和顾臻收敛了笑容,脸色略有些难看。
许久之后,秦无垢端起桌上的酒盏浅浅呷了一口,脸颊上露出一丝红润,摇头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脑袋里一天都装的什么?查案那么麻烦的事情还不够你想吗?”
顾臻在旁接话道:“就是。自打你做了这伏魔司的掌首,常年不回山庄,宴亭也经常追着你到处跑。我们两个在山庄里都快长蘑菇了,出去转转有什么问题吗?你啊,就是想的太多。”
“是吗?”
林羡鱼并不满意两人的说法。方才他在同贺楼的时候,看清了院中的脚印和手掌之后,将有关景魅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想想卢宴亭和赖碧尘现在的状态,再想到秦无垢和顾臻带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那脸色实在难看。他便也想到了,景魅就在王府,而且秦无垢和顾臻还撞上他了。
能够让贺语放松警惕的人,只能是她相熟之人。风使有不在场证据,而且那个脚印是女子的。同贺楼的仆人和姑娘都已经离城,那么这个女子只能是宋王府的人。
换而言之,进入贺语房中的那个女子,是宋祁安身边的人。可,未必就是宋祁安派来的。
虽说只有死人可以永远保守秘密,但宋祁安这个时候若是杀了贺语,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了林羡鱼面前。宋祁安没有那么傻,江潮生也没有那么笨。
一旦林羡鱼确定宋祁安有问题,势必会盯紧他。魔宗合作的人若是他,那么他们的计划便也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滇城的十万将士听命于宋祁安,若是宋祁安出事,能够掌握这些兵马的只有宋贺和宋祁安的心腹。
江潮生没有对宋祁安出手,说明他确实有用。景魅没有以摄魂术控制宋祁安,很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杀害贺语的人,不是宋祁安。
林羡鱼问秦无垢和顾臻的那几个问题,实际上是在佐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秦无垢和顾臻刚一开始的时候要去的地方是桎梧院,那么他们一早就知道了景魅重出江湖的事。
去桎梧院,不过是为了确认魔宗当年留下的活口,还有那些江湖上的败类还在不在。可是他们没有去桎梧院,而是直接来了滇城。
林羡鱼轻声笑着摇了摇头。秦无垢和顾臻担心自己的卢宴亭的安危是真,要查那些人也是真。他们必然是在路上得知秦誉知前往桎梧院,而滇城有魔宗余孽现身,于是便赶了过来。
至于林羡鱼问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准备。他们这些人活了太久,久到让人几乎忘了他们曾经来过。有些事情无可避免,那就顺其自然地接受。可是,林羡鱼到底只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又怎么会不难过?
林羡鱼说完这些话,头微微低了下去。
“哎……我就说了嘛,他跟宴亭猴精猴精的,又怎么可能瞒得住。”
很久之后,顾臻开了口。他颇有些无奈地挑了下眉头,朝秦无垢扬了扬下巴。“老东西,你说吧。”
秦无垢暗暗叹息一声,握住林羡鱼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我们几个人还要活很久呢,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你也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地步,除非内力散尽。可是,如今这世上没有谁能伤的了我们,所以……我们可能暂时不会死。”
他略微顿了下,“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放了景魅……这个问题,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我们确实在王府遇到施展摄魂术的人了,也觉察到了景魅的气息,但是并没有见到他。”
秦无垢伸出手指,在林羡鱼面前晃了晃,“宴亭和赖碧尘是中了摄魂术没错,但是施术的人并不是景魅。如果是景魅的话,我们两人是可以解的。”
顾臻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叹气道:“哎……我们确实是要去桎梧院。不过啊,路上接到你岳父大人的信,所以啊我们就赶到滇城来了。”
果然么……
林羡鱼扶额。
“我现在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滇城将要发生大事?而且,你们在这的消息传出去后,江湖人会很快涌到滇城?”
听到这个问题,顾臻眨了眨眼睛,抬着胳膊捅了下秦无垢的腰肢,“你说呢……”
秦无垢忽然意识到了林羡鱼真正要问的是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是,而且会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