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似乎起了争执,夏开睡得迷迷糊糊,下了床直接出了阳台观望。
魏忱居住的这幢别墅地方隐秘偏静,警卫把这里防守的滴水不漏,基本不会受外界任何干扰,这还是夏开头一次看到外面来人。
就像一只被关起来的鸟,关久了也想飞,好奇外界发生的动静。夏开压着好奇心不去向外看,隔了一阵,按捺不住,索性趴在阳台探长了脖子不断张望。
大门外停有一辆黑色的车,单看与警卫交谈的人还挺有官派。夏开在联邦战斗飞行学院上过一年学,在学校内走动的权贵门户或多或少都有过接触,这类人行起事说话最不缺官派,他一眼就断定门外的人来头大概不小。
但就是看起来有官派来头不小的人,居然被警卫拦在大门外,他更加的好奇。
车上一共走出两人,与警卫交涉之后警卫看起来无动于衷,恪尽职守的执行魏忱的命令、
对方没有带人来,也许是出于对魏忱尊重的原因,吃完闭门羹,似乎依然赖着不愿走。
夏开断断续续的乱想,转到楼下去问佣人:“门外来的人你认识吗。”
beta为夏开的主动询问感到受宠若惊,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认识。
实际上夏开问了也是白问,整幢别墅哪有人敢私下议论魏家掌权人,有些话除了魏忱自己跟夏开说,他们一大帮人在别墅内形同虚设,只负责日常的打扫。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别墅来人,既然不准进入,那就算不得是客人,莫非有求于老师。”
佣人充耳不闻,不敢更没有心思听关于主人的闲言碎语,由着夏开低头碎碎念叨。
夏开回头一看,佣人全部撤远,没人愿意跟他说话,又或者碍于老师的身份,不敢接近他。
夏开恍然生出错觉,自己就像生活在一团迷雾中,迷雾的中心是他的老师,他知道老师有事隐瞒他,只要魏忱还是他的老师,夏开安慰自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似乎在迷雾里住得久了,连他自己都容易产生茫然,就跟他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一样,所有的发展对他是好的就行。
再用纪晚的话说,他身在福中要惜福。有些事情过度的追求真相,往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期待落空,对一个人的好感度自然下降,得不偿失。
夏开问纪晚:“对我的好的就一定要珍惜,要接受吗。”
纪晚把问题抛回:“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你想怎么办,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怎么办。”
现实如此,学会接受并非无耻的事,有的人天生好命,还有人苦尽甘来,更有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追求的东西,抱憾离世。
纪晚冷声说:“人各有命。”
夏开无言,他只明白其中一样道理,假如有一天老师不要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和老师不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是攀附着对方生存的关系。
门外的车停留一阵才离开,没见到魏忱,夏开心想对方明天估计还会再来。纪晚脸色不好,夏开疑惑:“外面来的人你认识?”
“岂止认识,”纪晚淡淡跟他说,“如果我有能力,真想杀了这群人。”
“……”
“他们是谁?”转念一想,夏开自言自语,“难道你想对付他们,才有求老师,那条件是什么呢?”
纪晚这副性格都会忌惮的人,大概坐实夏开之前的猜测,官派不小。再牵涉到老师身上,老师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纪晚冷眼旁观:“有时我真嫉妒你的单纯。”
魏忱究竟布下一张怎样的网,才能把夏开保护的滴水不漏,连魏家都不知道。
人之所以单纯是因为有福气享受,而有些人没那个命,被迫一下子长大,撕开眼前的简单色彩,强迫自己去辨认形形色色的人,认不清自己就踏进死路。
夏开的路魏忱已经替他安排好,魏忱动用魏家的权力给夏开劈开了一路的荆棘,包括对付吕家,他却什么都不懂。
纪晚今天的情绪不高,夏开送他走时没敢多问。
魏忱回来意外的早,送走纪晚不久,夏开去大门接刚到家的魏忱。
“老师。”
一小段路,夏开走起来已经气喘发热,半小时前他服过一次药,信息素的味道还很淡,淡淡的奶香从夏开身上散发,魏忱多看了他一眼,平稳的眉峰渐渐柔和。
夏开笑起来特别能感染人的情绪,像太阳,单纯美好,甜美的气息诱人而不自知。
“开开心情看起来不错。”
魏忱下车随夏开进屋,盯着他的发梢,稍长的头发遮住脖子下的一截,那里有魏忱想要触碰的地方。
夏开主动倒了杯水递到魏忱手边,魏忱视线移到他脸上,脸颊热红。
魏忱伸手碰了碰:“开开在发热。”
夏开浑身激起一个激灵,身体变得异常敏感,对alpha的触碰所感知的愉悦数倍放大。
他浑噩地避开魏忱,嘴里反问:“有吗。”
为了转移身体本能激发出来的渴求,夏开提起上午门外来人的事。
他渴望老师多说一些,魏忱对此不谈,夏开懊悔:“不能说吗,那我就不问了。”
一方面知道有的事不该问,另一方面夏开长时间与外界得不到接触,哪怕魏忱胡编乱造来搪塞他,夏开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有些事我会处理,开开在家里专心把身体养好。”
魏忱却觉得吕家的人打扰了夏开的清净,有必要把一些事在背后提前处理完,那项实验关了夏开两年,该算的账魏忱都会从吕家一笔一笔算起,只多不少。
魏家掌权人在外界的评价多是低调温和,没有人知晓他睚眦必报,护短护得厉害,没有道理的事也会借用一个合理的缘由让它变得名正言顺。
哪怕有一天夏开不高兴了要杀人,魏忱都会替他毁尸灭迹,吩咐他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
善恶只在一念间,魏忱没有善恶之分,做事凭心。
“开开只需要记住老师一直在你身后。”
欺负过夏开的人,魏忱一个都不会放过。
夏开表面看起来走出了阴影,其实一直设有心防,除了第一天刚醒,至今对当时的事只字不提,深夜有时还会受噩梦困扰惊醒。
魏忱思绪淡淡,即使他的小太阳被那群人折磨的脆弱纤细,他也要把夏开放在自己的身边禁锢,坏了也只准在他身边坏掉。
“老师?”魏忱脸色一闪即逝的阴冷快到夏开以为自己的脑子热出毛病,眼睛也跟着晃出幻觉。
“如果您不高兴,我就不问。”
魏忱淡笑不语,温厚暖和的气息却渐渐包笼着夏开,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脖颈、暖意覆上腺体时,夏开嘴里克制不住溢出破碎的声音,疑惑魏忱的举动,认为不妥当。
夏开不好意思当面指责魏忱的行为不适合,魏忱收起信息素:“开开迟早要适应,现在适应得早,等到标记那天会好过些。”
夏开单方面一直认为魏忱的信息素无害温和,其实那只是魏忱有意的隐藏,阳光始终是热烈强悍的,滚烫的温度可以灼烫所有东西,唯独夏开,只有夏开被瞒得天衣无缝。
“需要适应吗?”夏开自言自语,“老师的味道很温柔。”
魏忱淡笑:“开开喜欢就好。”
夏开喜欢他的温柔,魏忱就布下陷进温柔狩猎,在沉沦中溺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魏忱一向有耐心,对夏开更出奇的擅长忍耐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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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开的发.情期将至,最明显的变化是他的情热涌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用药物控制的效果减小。
七月的天闷热潮湿,夏开成天无所事事,在卧室窝一整天,时间差不多时就会下楼等魏忱回来。
夏开以玩笑的口吻跟魏忱说过,自己像他养在家里的珍贵宠物,但他没有富贵命,过的太好容易折损寿命。养在富贵门户的宠物还会卖个萌向主人讨欢心,他什么都不会,养着纯属倒贴。
夏开已经被魏忱拒绝过一次,标记的事他不会再提,等发情期来时魏忱将他临时标记了,夏开心想离开对方的日子也就到了。
别墅周围的警卫线防守严密,夏开再次感慨。瞥见驶进大门的车,赶忙朝楼下跑,沿途的风带来一路信息素的奶香,夏开像一块精致的点心出现在魏忱面前,眼睛湿亮,瞳孔里倒映出魏忱的面孔。
夏开在魏忱面前越发不掩饰,味道散开也就散开了,甜甜腻腻的勾着魏忱,他没有行动,仔细感受信息素的变化,神色讪讪。
“开开,”魏忱自然牵起他的手,“今天睡得好吗。”
任由夏开的气息扩散,alpha的温厚干燥的信息素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包容着,足够夏开随心所欲的横冲直撞。
夏开进屋后手脚虚软,脸耳通红。
他直勾勾看着魏忱,再心虚的低头。
魏忱嘴边微微牵起笑意:“有些烫。”
夏开老实的说:“最近总是发热。”他拍拍脸颊,“老师,我就快发.情了。”
alpha也有发情期,夏开发育迟缓,还未能经历过就被关在实验室里硬生生的扭转基因,即将迎来omega的第一次发.情期。
陌生的生理现象使得他惶然无措,跟魏忱不敢多提,说得多情绪就越慌,但他又矛盾的依赖着他的老师,企图从对方身上获取更多的安慰。
夏开走起路步子跌跌晃晃,魏忱说要不要背他上去。
夏开一怔,连忙摇头:“不用。”
就像大人扶着小孩子上楼,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迈,朝闷的空气盈满干燥好闻的味道,夏开游神,注意力脱离控制的飘向魏忱宽阔挺拔的脊背。
初见他的老师,就在阳光热烈的盛夏。
霸气酷炫的机械门打开,魏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示范操控,那并不是示范给他看的。当天夏开误打误撞走错路,依然记得在空中飞行自如的战斗机甲,完美而强大,每一次进攻和路线都经过缜密精细的计算,布下的网慢慢把对手蚕食。
在场的人除了魏忱,只有接见他的导师,也因此夏开第一印象把魏忱当成老师,朝气热情的向他求教。
魏忱在学校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他应该很忙,然而在夏开每次请求指导时,魏忱都会如约而至。
想了想,魏忱对他从始至终都无条件的包容着,夏开忽然羞愧。
丝丝缕缕飘进鼻腔的味道诱使夏开超前跌了一跤,刚好撞进魏忱后背。
他的老师顺势把他背起来,视线陡然升高,夏开夹紧腿脚,张嘴直咬舌头。
“老师,我、我刚才乱想走神了。”
魏忱顺应他的话,意外的勾出格外慵懒低沉的语调:“开开在乱想什么。”
“……”
夏开喉结滚了滚:“你。”
他轻声问:“老师,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魏忱嗯了声。
话题骤转,夏开又问:“老师,您的信息素有没有进行配对过呢。”
以魏忱的条件,想攀上门的人肯定不会少。尽管夏开跟他的老师建仅仅建立了一层表面关系,想着以后老师会有另外的omega,夏开一阵失落。
他真的自私自利,已经利用老师帮自己度过发.情期不说,还妄想占据对方的好,没有人会一直处在付出的位置不索求回报的。
魏忱语气沉静:“有。”
“那……为什么没成功?”夏开浑身烧热,他逾越了自己作为学生的界限,出于某些私心打探老师的个人状况。
魏忱淡声:“看不上。”
简单的三个字令夏开哑声,这个回答足以显出魏忱的心性高傲,温和的形象一下子在夏开心里拉开距离。
他自言自语:“想睡老师的人一定很多。”
魏忱低笑:“是挺多。”只是没有人敢靠近他。
夏开不说话了,自己好奇地问完,先别扭的人倒成他。
“晚上有事记得找我。”夏开随时进入发.情期,魏忱不放心把他独自留在房里,交待清楚,得到夏开夏开确定的态度才放他进门。
魏忱索性把明天的会议也推了向后延迟,他立在门外,等卧室的光线暗下,又站了会儿才离开。
高温熏蒸的深夜,夏开嗓子眼着了火一般,脖子后弥漫大片的湿润。他急速而茫然吞咽嗓子,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撑在床头的双手颤抖,视野蒙着五彩斑斓的光,整个人都在叫嚣一股空虚的渴求。
要发.情了吗?
夏开浑浑噩噩的想,手朝抽屉伸近,整齐码放在里面的药剂已经空了。
他独自忍耐,烈火灼过身体,血液沸腾,泪水源源不断地冒出眼眶,颈后淋淋水光,睡衣已经湿透,摸过去触手湿滑。
夏开发.情了。
他恍惚而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进入发.情期,巨大的孤独感吞没着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呐喊,迫切的渴望alpha的气息将他吞没,渴望被咬痛,被标记,渴望附属于另外一个人。
夏开咬牙忍下呜咽,滚落的汗水沿睡衣汇聚,溢出的奶香膨散化开,涌向另外一间卧室的方向。
没有办法忍受巨大的孤独感,身体的本能推拒着夏开去找魏忱。
他踉踉跄跄撞开门,在敲响魏忱卧室门的前一秒,魏忱拉开门,将他抱进房内,抹开化在他眼睫的密汗和泪水。
“开开。”
夏开低声呜咽:“老师,我好难受,好难受。”
他就快死了。
疼痛和高热在他体内撕扯,而魏忱的触碰给了他难以言喻的舒服感。
夏开不分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唯一能抓住的人只有魏忱。
他是自私的,从一开始缠着魏忱教他起就是,所以才白白占去对方的好,以前表现得努力上进,在遇到魏忱之后就变成一只贪恋对方好处的白眼狼。
魏忱对他太好太好,他全身心的沉溺这种温柔的包容,
进入发情期后omega的无感和情绪无数倍扩张放大,夏开这一刻百感交集,望着魏忱有太多的思绪都无法表达,眼泪糊在对方肩膀,懦弱的哭泣,他不想哭,偏偏泪水忍不住,只好带着控诉和委屈,张嘴露出一口的白牙恶狠狠咬上魏忱。
魏忱无动于衷,夏开含糊不清的喊:“都怪你、都怪你——”
怪魏忱不标记,怪魏忱任由他索求,什么都给,最想要的却不给。
“开开,开开,”魏忱耐心地用掌心包着夏开的后脑拍抚:“别哭。”
属于夏开的东西,哪怕只有眼泪,落下都是一种浪费,魏忱自私的想用瓶子将这些眼泪珍藏。
夏开哭着说:“老师,您标记我吧,”他拉低魏忱的脖子,笑了笑,“您什么都答应我,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的深渊。”
在深渊里没有解脱,只有他和魏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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