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纪叙梵除了遇见她,在他身上还发生过什么,重要到要让世界有名的催眠大师删掉他的记忆?谁才是幕后指使人?
她并不在乎那个秘密是什么,她只关心,那个秘密对他有没有害,她不想任何人伤害他。
对了,既然他已经恢复记忆,他有问过占.凯吗?或者说,他自己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使劲捏着眉心,却毫无出处,仿佛才有了点头绪,便遇到另一个疑惑。
占.凯的笑声徐徐传来,在笑她不自量力吧?
她苦笑。
可是,这位大师的笑意没能维持多久。
有电话进来。
似乎不是件好事,他没有回应,脸色难看。
很快,他把耳机拔掉,将手机递给她。
她微微疑惑,伸手接过。
“苏晨。”
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很轻,她却猝然一惊。
是他!他终于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吗?
“嗯。”她足足怔了半晌才回话。
“我只想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有多少是出于真心?”他淡淡道着,听不出情绪。
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的生活,像夫妻一样的生活,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边,他似乎笑了一下。
她望向窗外的街道,到处是水雾一片,他的模样好像突然印到了窗子上,着眼处都是他消瘦的脸庞,清冷又深沉的眼睛。
“你说我现在出来追你,来不来得及?”他突然道。
“我不知道。”她有些吃惊,习惯性地翘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
“苏晨。”
“嗯。”
“今天我是亲眼看着你离开的。”
他果然比她老到,这话效果极好,她手上一震,电话几乎从手里滑出。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终于决定放了我?”想了一下,她轻声问着,空着的手不觉握紧。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似的,径自说下去:“在你离开前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恢复了视力。”
“破绽。”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放到他眼前欣赏,她又惊又怒,咬紧了唇。
“你是个很好的演员。”他笑道,“不对,是我太入戏才对。”
“我问破绽在哪里。”
她怒了,微微拔高了声音,连加快了车速的占.凯也转过来扫了她一眼。
她不要他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然后说,也许入戏的是我。
她听得出他压抑住的怒气,她把机子握得越发的紧,听着他的声音冷静传来。
“昨天你过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正在和占.凯商量你眼睛的事情,他是在书房不错,但实际上,在我们离开之前,他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是他?”
原来,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她在骗他,怪不得他当时会有那种反应。
唇瓣有丝腥咸,不觉被她咬破。
“你在看那张字条的时候,我就在背后看着你。”
她心头重重一跳,手机终于摔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拾起。
“你到底想怎样?”
“苏晨,告诉我,为什么不把戒指脱下再走?”
她一怔,目光落到右手那枚钻戒上,钻石闪闪发光,璀璨无瑕。
“我以为很贵。”
他又笑了一下:“的确不便宜。”
“你把十六怎样了?”
“我放了,虽然我想杀了她,但你不会高兴,帮我向占.凯和行问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是行的人?”
“比你更早一些,占.凯倒是个意外。”
“纪叙梵,你到底想怎样?”
“苏晨,你会知道我想怎样,记住,别让行碰你,否则……我会杀了他。”
他说你会知道我想怎样,可是直到他们抵达机场,他还不见踪影。
伦敦的希思罗机场,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中之一。
人流频密,他们在她身边经过,就像川流不息的水。
一个个脸上挂着疲惫或者高兴的笑容,也许还有其他的情绪,她无心去观测什么,心头好像塞满了东西,又好像空白得像张纸。
倒是占.凯尽责地拉着她一路飞奔,生怕纪叙梵领人追赶上来。
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座位上,占.凯也已经离开。她不知道没有她的资料信息,这护照和机票是怎样拿到的,但凌未行确实办到了,并将它们转交给占.凯。
临走前,这位催眠大师说了一句“珍重”,她感觉好像做了场梦,这个梦醒了,然后再做另一个梦,一切好像突然变得不真实。
目的地是法国的马赛。马赛是普罗旺斯的首府,有着一座不小的机场。凌未行就在那里?占.凯并没有多说什么。
头等舱,人并不多。她微微合上眼睛,等待起飞。
神志有些恍惚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道:“美丽的小姐,你好。”
标准的法语。
她一愣,睁开眼睛,旁边坐了一个外国男人,四十岁上下年纪。
她猜他是法国人,不仅因为他一口地道的法语,而且他从头到脚都打扮精致,和英国人那种严谨不同。
他微笑着看着她,蓝色的眼眸里映着浓厚的兴趣。
但她却没有兴趣来一场浪漫的邂逅,便假装不懂法语:“i’m sorry but i’ve no idea 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
“oh,but it really doesn‘tmatter。ican speak english。”那男人笑眯眯道。
苏晨皱眉,一般来说,不少法国人会说英语,但因为历史问题,英法两国既联系密切更相有竞争,一些法国人不爱说英语,早知道就该直接用中文堵住他。
她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假寐,对方却问她是去旅游还是公干,似乎想做进一步交谈。她想了想,晃晃手中的戒指,甜甜一笑:“for my husband。”
那法国男人一怔,她索性闭上眼睛,不久又听到他好像和什么人在低声交谈。
突然,她的发梢被人掬在手心,她吃了一惊,立刻睁开眼睛,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先生,你再这样,我就要找乘务员了。”
“你到法国是去找你的丈夫?”对方却没有理会她的怒气,轻声问道。
她一个激灵,看了过去,猛然怔住。
广播传来,飞机即将要起飞,让乘客系好安全带。
在飞机即将要升入万尺高空前,她重遇他。
微扬的眉,温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