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指名道姓,但向谁说的,一目了然。
庄霈扬看着她,目光微沉,却果真没追上来。
反倒是张凡追了上来,道:“苏小姐,上回的事,对不起,当时有人挑衅,我判断失误,将人调走去对付……”
我低声打断他:“没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
匆匆说完,方琪拉着我就跑,我不解问她。我不认为纪叙梵会追出来,我们委实没必要跑得逃命似的。
方琪扑哧一声笑了:“真有人跟着。”
我一怔,回头。果见有人从树后出来,他已一身穿戴整齐,淡淡看着我,神色专注而疼惜。
我道:“琪琪,你等我一下。”
我折了回去。
心里难受,但面对这个人,还是想笑给他看……为他眼角嘴角上的伤,为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你总是在我一转身就能找到的距离。”
我没走到他面前,几步以外,停住了。除了方琪,只有他。
“所以很讨厌吧,因为不是心里想的人。”他淡淡问道。
我说:“行,你说这让人生气的话,是不是也想跟我打一架?”
他一怔,微微笑了,朝我走过来。
近了,他伸手抚抚我的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替我披上:“外面冷,只穿一件毛衣不行。”
我心头一暖,刚想说谢谢,他却先开口:“对不起。”
我愧疚:“真的,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
他自嘲一笑,道:“梵说得对,我不是君子,明知道那种情况,不该对你做那样的事,但请相信我,我当时实在控制不住,在听到你说……你也是爱我的,我就……”
“别这样说,是我自己……”我涩然道,却说不下去。
“别说了,要去哪里?我找人送你们。”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行,该说对不起的真的绝不该是你,我们之间,我总是自在地来,任性地走……”
“去吧,好好想想,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会等。”
我一怔:“等?”
他点头:“一年为期,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到时如果你愿意,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尝试开始;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继续做你的朋友,兄长,直到有一天,你对我说,你找到幸福了,那么我就离开。”
我浑身都在颤抖,本来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再哭,现在却忍不住,这时,我再也不怕自己不幸福,而是怕他不幸福。
“行。”
“嗯?”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
“也许什么?”
突然胆怯,竟不知怎么说。
“也许,你只是以为你爱,只是因为那年摘星湖的星光很美。”终于,我抬起头,凝着他,说了出来。
他缓缓看向旁边的树木,这是些常青乔木,冬天也还是生机勃勃的。好一会儿,才道:“你呢,对他是不是也这样?”
我一震,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他眉峰微微敛起,摇头:“我没有知道了些什么,只是猜的,也并不难猜。除去一见钟情,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一个人,看得出,你很爱梵,我对你这样是因为前事,你和他其实也是旧识吧?有一天,当你愿意告诉我你和他的旧事,到时,我会告诉你,我以为的爱是不是只因为那年摘星湖的星光美得让人迷失。”
我一震,却再次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觉拉紧身上他的外套,低声道:“好。”
耳边是他的声音,淡定而从容:“车子该到了,里面有衣服还有些钱。告诉开车的人,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连忙侧身,眼睛湿透,不想让他看到,让他担心。
“我不能用你的钱。”
“如果说,一年后,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我的什么东西是你不能用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至少还是朋友。方琪一个女子能为你做的,我就连这点微末也不能做?”
他的话我竟无法反驳。
能做的只有看着他的身影笔直离去。
“行,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忍不住喊住他。
他站定了,却没有回头。
“你和凌心怡……”
这个距离也许足够安全问出这些难堪的话。
“没有。即使有,我是男人,没什么吃亏可言。不过是缓兵之计,凌未远在我手上,我让思用些强硬手段,问你下落。我了解他,他只是一时口硬,撑不住的,只是……”
“只是因为担心我,所以在问到我下落之前,你接到凌心怡的电话,先赶了过来。”接过他的话。
他微微叹了口气:“是。不久我便接到思的电话,知道你就在这屋里,将她打昏,我便在别墅里面寻你,以为总算找到你,没想到还是落进早已设好的陷阱。凌心怡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也知道你和梵什么关系,存心要我们都难堪。”
我这时总算明白了些来龙去脉,这么说来,咖啡厅里的偶遇只怕是早有预谋,我和方琪以前经常光顾那间咖啡厅,如果凌心怡找私家侦探查我的资料,不会查不到。当然,她必须要花上些时间在那里等。
而她将行引过去之后,按照她的设想,是想先和行发生关系,另一边,让人给我下了药……那些人下药之后,就悄悄从另一个门离去,然后,再将我和行困在一起……我记得,行说过,这别墅在他进来的时候已被人上了锁,出不去。后面,她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把纪叙梵他们叫过来。
只是,凌心怡错算的是,行比她快一步得到我的消息,知道我就在这里,找到了我。门被锁上了,他事先怕凌心怡对我不利,过来的时候按照她的吩咐没有带人过来,所以打了电话给他的人,还有通知方琪,让她不用担心,为免她不安,行自然不会说我当时的情况。所以,纪叙梵大概是方琪通知过来的,她始终担心我,通知了他。
一切还是按原来进行,人算不如天算。
果然,方琪这时小跑过来,低声说:“小晨,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个圈套,早知道我便只和姓庄的一起过去,他秘书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我担心得要死,就通知了姓纪的……”
我摸摸她的头:“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