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凝安:【这样,我给你带点好吃的,不准拒绝!】
阮映:【好呀,那我请你吃西瓜。】
向凝安:【成交!】
*
半个小时后,向凝安就和严阳一起来了。
向凝安手上拿着书本,严阳的手上拿着食物。
向凝安分别跟阮映和严阳互相介绍。
阮映礼貌地看着严阳打招呼,严阳也和煦地笑。
这不是阮映第一次见严阳,但那么近距离倒是第一次。向凝安说严阳已经有一米七八的身高了,凑近了看感觉更高。他头发短短的,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夏装,脚上踩着一双同样干净的帆布鞋。
阮映这个人有些慢热,一开始不熟悉,不过很快相处下来就能说说笑笑了。
严阳注意到阮映试卷上有一块空着,便好心问:“这个题目你不会吗?”
阮映说:“是啊,刚好这个不会。”
严阳说:“巧了,上午我和安安刚好做到这题,安安该你表现的机会了。”
向凝安笑嘻嘻的,“映映,我来跟你讲解这道题。”
水果店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吹走了不少暑气。
向凝安搬了条凳子坐在阮映的身边,说:“今天好像更热了。映映,下周期末考试之后我和严阳打算去水上世界,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阮映下意识是拒绝,她不太想当电灯泡。可向凝安却一个劲儿地给阮映使眼色,示意她答应。
阮映硬着头皮:“可是我不会游泳诶。”
“你傻呀,水上世界又不是去游泳,是去玩水的呀。”
一旁的严阳也说:“去啊,到时候我也有朋友一起去的,人多热闹。”
既然人多,于是阮映就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向凝安就和严阳走了,他们还是打算回肯德基一起写作业,还问阮映要不要一起去。
阮映没有强留,也不想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电灯泡。不过中午的短暂接触下来,阮映觉得严阳这个人十分礼貌懂事大方,和她们班级那些总是爱扯人头发的男孩子不同,严阳是个很沉稳的人。
向凝安告诉过阮映,严阳家的家境不是特别好。
午后没多久,阮映的爷爷奶奶就回来了。
阮映见爷爷奶奶热得气喘吁吁的,连忙去倒了水过来让二老解渴。
奶奶坐在椅子上对着电风扇在吹,她长得肉嘟嘟的,尤其怕热。
阮映却担心奶奶会着凉,连忙把电风扇挪远了点:“奶奶,小心感冒。”
奶奶说:“辛苦我们家映映今天看店啦,你快去午睡一会儿,这里让爷爷奶奶看着。”
阮映手头上还有半张试卷没有做完,打算先做完再去眯一会儿。
一旁的爷爷拿着纸板扇风,忽而感叹:“也是个可怜孩子啊。”
奶奶跟着说:“是呢,父母都不在身边,现在连最亲的老太婆都去世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阮映有些好奇:“爷爷奶奶,你们在说谁啊?”
奶奶说:“说的是你李婆的孙子呢。小男孩长得挺精神的,就是很可怜。”
阮映以为奶奶口中的小男孩大概也才孩童,跟着道:“那的确很可怜,他爸爸妈妈呢?”
“离异了,现在各自组成了一个家庭。”奶奶说着话锋一转,“说起来,那小男孩好像跟映映同一个学校的。”
“是嘛?叫什么名字啊?高一还是高二?”
“名字叫什么那我倒是给忘了,不过,你小的时候,我还抱着你跟他一起玩过呢。后来咱们家里拆迁搬到了这儿,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奶奶一脸八卦的表情,“你还别说,人家家里可有钱了。可你说这个人吧,再有钱,也抵不过病魔。你李婆从检查出来癌症晚期到现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吧,人就这么没了。”
阮映点点头,心里跟着空空的。
她想起来,四年前面对爸爸的遗体时,自己当时也是这样,心里茫然,脑袋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人都在哭,但她却面无表情的,哭不出来,也觉得很不真实。
一直到爸爸走后的半年后,有一天阮映看到爸爸的那件皮夹克挂在衣柜里,突然就意识到最疼爱自己的爸爸已经离世了。那天,阮映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好像把这半年来积攒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失去至亲的痛苦,阮映再明白不过。
正想着,爷爷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孩子姓蒲,蒲松龄的那个蒲,好像是高二(4)班的。”
阮映闻言,脑子一嗡。
爷爷又问:“映映,你还有印象吗?”
第8章 阮映
前两天阮映还听说蒲驯然是因为家里有人去世所以没来上课,今天爷爷奶奶刚好去出丧。再加上整个高二年级段,也就只有蒲驯然一个人是姓蒲的。爷爷口中的那个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就是蒲驯然了。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阮映还是觉得这件事未免太过巧合了。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奶奶见阮映一副迷茫的样子,还特地去翻出一张老照片,指着上面的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说:“呐,就是这个孩子,还比你小一一个月呢。”
“比我小一个月?”阮映更加意外。无论气质还是外貌,蒲驯然看起来都比她大了不少,没想到竟然还小她一个月?
奶奶说:“对啊,你那时候还老爱抓他的脸呢。你们两个人的生日一个在二月二,一个在三月三,很好记的。”
阮映的生日就在农历的二月二。
那么,蒲驯然的生日就在农历的三月三?
阮映简直震惊。
照片上,阮映和那个小男孩并排站在一颗栀子花下面,两个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阮映还高出小男孩一个脑袋。小男孩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兔子玩具,满脸写满了委屈。
这张照片之前一直是放在爷爷奶奶那张书桌的玻璃下面的,阮映经常能够看到,却从未将照片里的小男孩和蒲驯然联系在一起。
奶奶在一旁说:“今天的丧礼上,这孩子的父母还当众吵架,闹得那叫一个难看呦。”
“为什么吵架呀?”阮映问。
“就是都不想带这个孩子呗,你推我我退你的。哎,他父母都各自成家了,都不想要他。”
“那他怎么办?”
“说是家里请了保姆给他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他这不马上也要高考了,也不方便转学。”
阮映闻言,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奶奶说:“我看这孩子可怜,就让他有空来我们家玩儿,毕竟咱们两家以前关系还算不错,不能坐视不理。”
阮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店里这会儿刚好来了客人,奶奶连忙去招呼。
阮映也趁着这个时候继续写作业,但脑子里不由思绪横飞。
自从爸爸意外过世以后,阮映的母亲也已经改嫁另外组成家了,也是因为这样,二婚不方便带着她。每次母亲见阮映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映是理解妈妈的,毕竟妈妈现在二婚的丈夫家庭不错,那户人家也有孩子,所以总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不过,阮映已经有点记不太清楚上一次见妈妈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清明节?还是春节?那天妈妈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还画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比以前更年轻贵气了。
这个城市虽然说不算很大,但是想要避着一个人不见,也可以永远不见。
*
趁着去午睡的时间,阮映拿出手机,翻开上次向凝安给她发的蒲驯然的照片,将蒲驯然小时候和现在的照片做了一下对比。
其实不难看出来,照片里这个小男孩和蒲驯然有着相似的五官。
小时候的蒲驯然胖嘟嘟的,眉眼也没有那么锋利,看起来要可爱很多。再看现在的蒲驯然,他的眉眼早就已经锋利地长开,生了一张离经叛道的脸。
从小爷爷奶奶就很喜欢给阮映拍照片,记录她的成长,但阮映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和蒲驯然有过交集。她和蒲驯然一起拍过的照片还不止这一张。
可阮映对蒲驯然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说三四岁的孩子真的没有什么记忆。
这样一个认知让阮映觉得很神奇,连带着周一在晨会上见到蒲驯然的时候都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次晨会阮映站在末尾的位置,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隔壁(4)班蒲驯然的身上。
蒲驯然双手插在校服裤的兜里,脑后的短发利落,整个看起来很平静。
乌泱泱的一堆人头里,就数他尤其出挑。明明穿着正儿八经的校服,看起来却吊儿郎当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站在队伍里面,却又好像游离在队伍外面。
这大概是阮映第一次那么明目张胆地观察蒲驯然。
刚才下楼的时候阮映就有意无意地注意到了蒲驯然,他抿着唇面无表情走在队伍中央,看起来情绪很不高。
阮映想到爷爷奶奶所说的话,莫名觉得蒲驯然这个人有点可怜。
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许热烈,操场上方的天空是纯净的蓝色。
等阮映回神的时候,晨会也结束了。
再上三天的课程就进入正式的期末考试,今天晨会倒是难得很快结束。散场的时候,瞿展鹏走过来轻轻扯了一下阮映的马尾,问:“吃早餐了吗?”
阮映嫌弃地拍开瞿展鹏的手,“吃了,怎么?”
“没吃的话我请你吃。”瞿展鹏对于上次阮映帮忙的事情还非常感激,连带着这几日行为处事也收敛了许多。
阮映摇头:“不用,我每天都会在自己家对门买早餐。”
瞿展鹏撇撇嘴:“你想我一直欠着你啊?”
阮映无奈:“你没有什么欠着我的啊,以后别再抓我头发了。”
瞿展鹏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尴尬:“哦。”
“回教室吧。”阮映说。
话说完,阮映抬起脚步准备往教室走时,刚好撞上不远处蒲驯然的目光。
阳光下,蒲驯然一双墨色的眼眸像是从水里浸泡过。他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搭在一个胖胖的男孩子身上。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将轻飘飘地将目光移开。